曲不凡双手倏然抓紧了,有些不习惯。
秋千荡悠悠,青年逐渐加重力气,曲不凡越荡越高,每一次下落感觉心都颤了颤。
青年笑得开怀:“爹,好不好玩?”
曲不凡强忍着,挤出笑颤声回答,“好玩……”
“那以后,我每天都陪爹荡秋千。”
秋千麻绳扯得枝干颤动,满树花叶作响。
此情此景,曲不凡忽然想起多年前,自己陪着阿河荡秋千,阿河也是这样,让自己和他娘一起坐在宽大的秋千板上,小小的身子板用力推着他们。
可阿河那时力气还太小,推不动他们。他俩便悄悄使劲,秋千荡起来,阿河站在一旁,开心的地笑个不停。
一家三口其乐融融,本以为那样平凡温馨的日子会一直持续下去。
可世事无常,谁又料到之后的岁月会那样折磨戏弄他们?
眼眶湿润,曲不凡抬起袖子悄无声息抹去。
秋千停了下来。
青年站在一旁,满脸小心翼翼与无措:“爹,你怎么哭了,你是不是不喜欢荡秋千?”
曲不凡咧嘴笑了笑:“阿河长大了,爹这是感动得哭了。”
青年这才又露出笑容,笑嘻嘻道:“爹,我饿了。”
“走,进屋吃饭。”
二人一起进了屋。
屋中烛火暖亮,饭桌上,曲不凡道:“阿河,鸡蛋又攒了些,明天咱们早点起,进城去给阿志和秋英他们送去,顺便把菜卖了,给你买蜜糖和枣糕。”
青年一顿,咬着筷子,“我不想吃枣糕。”
“那……咱就想吃啥买啥。”
“我想吃桂花糕。”青年眸光飘忽,鼻尖好似又闻到了那渺远的温热的桂花香甜。
虽不知青年怎的忽然想吃桂花糕,曲不凡想了想城里卖糕点的铺子,点头道:“好,就买桂花糕。”
麻六儿越想越气,想到自己屎尿尽出的丑态,村中人异样的眼神和嘲笑,他站起身,提着一把尖刀走了出去。
那头半人多高的犬兽躺倒在地上,身体僵硬挺直,血迹干涸,已然是死得十分彻底。
然而他仍是花了几日才鼓足勇气将尸首拖了回来,亦是花了几日才敢拿刀来到它面前。
“该死的畜牲!”
麻六儿咬牙,恨恨地将尖刀刺入蝇虫围绕的尸首,开始剥皮。
只不过是提着刚买的肉走小道从镇上回来,就被这玩意儿盯上了。
忽然看到这庞然大物,他吓得立刻瘫坐在地,面如土色,大气都不敢喘,把肉刻意扔远了。
谁知道那畜牲还没靠近那肉,鼻翼微动,只是嗅了嗅空气,就忽然发狂了,红着眼就朝他追来。
害的他连滚带爬,没命地狂奔,差点跑断气,还当着那么多人丢尽脸面。
今天,他就亲手剥了这畜牲的皮,让那些笑话他的人好好看看!
犬兽浑身皮毛亮滑,在日光下泛着奇异的彩色,虽说没有生时那般鲜亮,但一看也不是凡品。
麻六儿扛着皮毛,光明正大,趾高气昂地自一众惊呆了的村民面前走过,来到城中贩卖。
来往行人没见过这样的皮毛,一时都围了上来,甚是热闹。
麻六儿向众人大声介绍这是犬兽的皮毛,犬兽多么凶恶以及猎杀时多么困难,多么惊心动魄。
忽然人群被两个身着杏黄道服的修士拨开了。
两人本是来看热闹,细细打量摊开的犬兽皮毛后,均是皱起了眉头。
一人道:“这不是邹师弟养的那只狗吗?”
另一人眉头拧紧,回答:“好像是,怎么变成这样了?”
麻六儿看着人群衣饰华贵、气质出众的两位修士,谄媚笑笑,正要开口,衣裳领子忽然被揪住,喉咙一紧,顿时呼吸困难。
“敢动我们万阳宗的灵犬,你好大的胆子!”
一个修士手上收劲,咬牙恶狠狠道。
麻六儿登时脸色紫涨,一双眼睛布满血丝,喉部肺部剧痛,身体在对方迫人的气势下瑟瑟发抖,感觉自己就在被掐死的边缘。
熟悉的生死一线的恐惧袭来,身下再次一阵温热。
那修士虽不至于当街杀人,但也不打算就这么轻易放过他,正欲继续教训这个赶在太岁头上动土的凡人时,一阵腥臊气味传开。
麻六儿被丢在了地上。
缓过气来后,又连忙跪在地上求饶。
“你是如何杀了灵犬的?”
修士沉着脸,一字一顿质问,冰冷的气势压得人喘不过气。
麻六儿浑身发抖,头摇的飞快,结巴地解释:“不……不是我杀的,是,是曲河杀的!他说他是修士,会,会仙法,那剑自己飞过去就……”
修士?
两位万阳宗弟子相互对视一眼。
“他是哪个门派的?”
“好像……好像叫什么荆门山宗,几个月前,他来到了村里,一直待到现在。”
一阵沉默。
“带我们去找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