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娶,我谁也不娶!”
不理解少年今夜的异常之举,也不知这些问题与对方又有什么关系,向来寡言淡漠的少年今夜令人有些心颤。
那双明亮的满含侵略性的眼睛好似扒开了他的心,要将他心底最隐秘处翻出来。
记忆中,好似也有一双眼睛,又美又锋利,将他压在身下,执着地看着他。
曲河惶恐地闭上眼睛,全身不受控地发颤,嘴里喃喃,“师尊,我错了,师尊,师尊……”
身上人似是一僵。两侧力道忽然一松,少年放开了他。
“对不起。”少年压抑的声音响起。
曲河慢慢睁开眼,看见的是上方的人眸中那抹深深的痛色。
心中竟不由跟着一疼。
少年缓缓下了床,转身朝门外走去,步子迟钝。
曲河看着他的背影,好似又看到那独立山巅的孤绝背影,要化入风雪中消散远去,抛下他再不回首。无端生出一种恐慌感,忽然觉得他走出这个门后,便再也不会回来。
扑上前紧紧扯住了他的衣袖,阻止了他离开的步伐,低声祈求,
“别走……别走……”
不论是雪地相救、数月相伴还是夜晚对方身上那令人安心的气息,对于少年,他都怀着不舍之情,不愿对方就此离去。
少年虽借宿于此,他的心却是依靠着少年。
或许是孤独太久,他有了一种错觉,觉得面前这个人是懂他的,是愿意伴着他的,且只要他想,少年就会永远陪着他。
果然,少年转过身,看不清神情,轻轻抱住了他。
再回过神来时,两人又并排躺在了床上,一如从前。
他紧紧扯着少年的袖子,心逐渐安稳下来,慢慢闭上了眼睛。
失去意识前,隐约听到少年喃喃。
“你心里到底有谁?”
……
红绸高挂,喜袍加身。
曲河在一片恭贺声中被推进了洞房。
模糊的面容,模糊的声音,摇晃的烛火,眼前是一团模糊的红色。
颜色鲜亮的床单被褥,床边端坐着身着嫁衣的人。
他要成亲了吗?
怎么会有姑娘愿意嫁给他呢?
犹疑着一步步走近,他缓缓掀起眼前人的红盖头,一张冷霜似的清绝面容自下而上地显露出来,喜服衬得那张淡漠的脸不同平常的昳丽明艳,格外动人。
看清眼前人,他惊骇地后退,“师……师尊!”
眼前人嘴角微不可察的轻勾,一双清亮却又深邃的眼眸直直深深看着他,启唇淡声道:“是仙姑。”
曲河猝然自梦中醒了过来。
愣愣地睁着眼,大口喘息,额汗渗出。
良久渐渐平静下来,梦中情景仍徘徊不去。
忽觉有些气闷,垂眸看去,便见一只胳膊紧紧环住了胸口。
扭头看去,果不其然自己又缩在了少年的怀里。
微微仰头看着少年的安详的睡颜,忽然又想起昨晚,一时思绪有些混乱,对方强势逼问的模样和梦中师尊那昳丽的脸交替出现。
没再像以往那样挣扎般飞快起身,他静静躺着,默默听着少年的心跳声。
平稳有力,一下一下安抚人心。
忽然,便不知怎的忽然乱了,心跳加快,声如擂鼓。
少年的呼吸也乱了。
曲河身子一僵。
“你,醒了吗?”
半晌,曲河开口,低声轻问。
少年并未回答。
曲河静静看了他一会儿,轻轻将他推开。像往常那般,独自一人出了屋子。
日子流水般过,杜月婵好似想明白了什么,遇到曲河不再殷切搭话,只是苦涩地一笑,打过招呼便走开。让曲河松了一口气。
然而事情未完,杜月婵的有意亲近却令麻六儿对他怀恨在心。
这日曲不凡、曲河和映莲三人自镇上回来,便撞见麻六儿在村头对众人说得唾沫横飞。
“修道有什么用,还不是要跟我们这些粗人一样,整日抡着锄头种地耕田,什么修士,听说修士都会踩在剑上飞,你们见他摸过剑没?说不定学了些三脚猫功夫,凭借那一招半式走天下招摇撞骗。也说不定,是被什么三流门派赶回来的,正经修士都去降妖除魔走天下了,也就他没学什么本事,灰溜溜回来种地了。还大言不惭地说什么自己是修士……”
“麻三儿,你胡说什么!”
那边麻六儿极尽羞辱,这边曲不凡低喝一声,气的抓起肩上锄头,狠狠拄在地上。
麻六儿一口啐在地上,“我哪儿胡说了,那你说说你那修士儿子有什么能耐?会锄地拔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