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艹,不是说现在还住在老房子里,穷困潦倒吗?”楼帅用手扇着风,在门口转了一圈,气的不得了。
许嘉珂也热,他看了看全是灰尘的台阶,也不想坐。
这个台阶,是他从小的噩梦。
只要和其他兄弟姐妹闹事,都是他的错,他永远都要跪在这个台阶上反省认错。
星星与月光,冷,是他童年最深的印象。
父亲去世后,妈妈被许家人动辄打骂,他们说她是丧门星,说他是小丧门星。
他妈妈在家里做最重的活,却只能吃残羹剩饭,而他,吃的是妈妈在残羹剩饭里最好的。
许嘉珂记得,十岁那年,有次她妈妈又被奶奶骂了,她妈妈回了几句嘴,被许家男人按住,他奶奶扇了他妈妈数个嘴巴。
许嘉珂不记得了,他就记得他哭,他咬着他叔叔的手,可是却被推到在地。
回到属于他们的那个阴暗的小屋子,妈妈抱着他哭了一夜,然后第二天,许嘉珂就没见到他妈妈。
于是他就被打了。
他以为自己活不成了,被关在房间里哪都不能去。又过了三天,他妈回来了,身上全是伤痕,抱着他痛哭。
许家人用他把他妈妈/逼回来了。
再那之后,许嘉珂发誓,他一定要让妈妈离开许家。
好在他读书争气,一路读书成绩都很好,并没有花到许家人什么钱,虽然许家人一直不想让他读书。
可是十几岁的大小伙子已经有了自己的主意,许家人不让他念书,他就找校长,学校会有老师来找许家人谈话。
村主任也会来说,邻居会指指点点。
但是学校管不了家务事,他们母子脱离不了许家。
他们彼此是羁绊,是对方的软肋,许家人用他们彼此控制了他们十几年,直到许嘉珂考上了大学。
许嘉珂的户籍迁了出去,他妈妈终于没有了牵制,他们终于与许家割裂。
“我高中的时候,许家老二就搬到县里了,不过那个时候还把两个老的扔在这边给我妈照顾,我考上大学之后,我妈就不在这里了,估计他们就去许老二那边了吧。”
许嘉珂回神,对楼帅说。
“那现在怎么办?你知道他们现在住哪里不?”楼帅实在太热了,跑到门前一棵树下站着。
“知道,但是不知道换没换房子。”
四年前,他去求许家人的时候,问人问到了地址。
“那我们现在去,还是?”楼帅问。
“等余轻找的那个人来吧,我先拍几张照片。”许嘉珂想了想说。
他本来想去看看老邻居的,想想这会不宜出现,对着老房子拍了几张照片,就离开这边,前往镇上去等人。
那人叫陈源。
陈源是下午到的,三个人接头商量了下行动方案,就再次驱车前往红河村。
到了红河村,楼帅和陈源下车,许嘉珂留在车上。
其实他和楼帅上午来的时候,就有村人看见他们了,只是许嘉珂有十来年没回来过,模样也比那会土里土气的他大变了样,没人敢认。
又加上楼帅戴着个墨镜长得凶巴巴的,更没人敢上前。
这会见他们又有人来,虽然那个凶巴巴的也在,但是旁边那个人一副笑眯眯和善的样子,忍不住让人想亲近。
“你们咋个又来了?要做什么?”路边农田干活的村民问。
陈源笑着从兜里掏出盒烟,抽了根递给那人,“大爷,跟你打听个人,许作荣你认识吗?”
村人接过烟:“认识啊,就俺们村的,你们找他有什么事吗?他好几年没回来了。”
陈源点点头:“他这个人怎么样?”
村人:“爱喝酒……”刚说了一点,突然警惕起来,“你们到底来做什么的?”
“大爷,您放心,我们又不是坏人,这是我记者证,您看看,我就是来采访他的。”陈源好人脸一笑,村人疑虑降低了些。
“他有什么好采访的?”
“你们不知道吗?他孙子成了明人了,我们这边就是想来采访一下他的家人,知道一下他的成长背景。”陈源如是说。
村人好奇:“是哪个孙子?”
陈源继续笑:“叫许嘉珂的那个。”
村人一听,愣了愣,露出高兴又有些怜悯的神色,“你们别去采访许作荣了,不能让许作荣晓得小珂有出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