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肆在食堂撞见过肖寻以后便知道对方一定会找上来。
肖寻就是这么个眦睚必报的人。
哪怕先前做足了心理准备,但时肆此刻还是不免会有些慌张。
他没想到对方会来得这么快。
“我警告你,这有摄像头!”时肆看着对方解皮带的动作,胃里一阵恶心。
肖寻一面朝时肆走去,一面冷笑道:“那不是更好了吗?你们老板就会发现你本质就是个婊/子。”
时肆抄起手边厚重的文件袋猛地朝肖寻砸去。
肖寻抬手挡了下,但文件袋砸中皮肤还是不免发出一声闷响。
接着文件袋就仙女散花似的,里边的文件散得到处都是。
“你倒是找了个好靠山。”肖寻握着皮带,抬手就要往时肆身上招。
好在时肆躲得快,闪到了椅子后面,皮带打在椅子上发出“啪嗒”的巨响,可见他下手力度有多大。
“我倒底哪得罪过你啊!”时肆一脚猛蹬,踹在椅背上,带着轮子的椅子猛地向肖寻撞去。
肖寻淡定扶住椅子。
他把椅子移到一旁,这下时肆身前没有任何可以遮避的东西了。
时肆立刻绕出办公桌外,也不管桌上的设备会不会坏,对着办公桌最好发力的点猛踹一脚,旋即转身,跑向门口。
办公桌上的东西接连掉下,桌子因为老板之前想方便移动所以并不是固定在地的,也朝着肖寻的方向倒下。
肖寻又后退一步,堪堪避开,原地骂了句脏话,接着对正下压门把手的时肆喊道:“看你这样,不知道你妈是他妈做什么工作的吧!”
时肆不知道,但他也不想听,打开门,光速跑了出去。
他一点也不想知道自己的家有多肮脏。他不想破坏这个温馨的家庭。
哪怕只是表象。
刚出门,就看见陈言匆匆地赶到,时肆见到信任的人,像是在那天夜里抱住他父亲一样,猛地扑上前抱住了陈言,像抓住了救命稻草。
冰凉的空调下他浑身冒冷汗,心跳飞快地加速着他全身的血液循环。
“陈言……”他气息不太稳定,说一句话喘好几下,像刚跑完几百米似的,道,“救救我……”
陈言即刻顿住,接着立刻抬起手回抱对方,轻轻顺着他的背,温声哄着:“没事了,没事了,哥哥在这……”
肖寻从办公室出来的时候已经系回皮带了,他看见这幕后,不禁冷笑。
办公室并不是在封闭式走廊上的,是在平面楼层中心,此刻陈言面对着办公室的门,很清晰地能看见里面散落的文件和倒下的桌子。
王林浅也赶来,看见办公室内的场景后也是一怒,他大吼一声:“我操/你妈的肖寻!”
时肆立刻松开陈言这抱,转身去拉王林浅。
“让他走。”时肆的话音还是有些不稳,但总归是比刚刚好了许多。
其实肖寻的作为对时肆造不成什么伤害,唯一要命的是肖寻最后喊的那句关于他妈的话。
肖寻没再看他们,转身走向电梯。
王林浅的怒气一时间消不下去,但他还是回头关心时肆:“你没什么事吧?”
时肆摆摆手,说:“谢谢你们,我自己一个人缓一会儿就好了……如果贺总来了就跟他说一声我在楼上,今天的事……随便你们怎么传。”
反正被造谣也不是第一次了。
王林浅还是生气。
“他就比我大两届,初中那会别提有多横了!妈的,还动过我们小肆的奖学金!”他愤怒道。
王林浅是个十分健谈的人,这会抓住一个谈话事情就开始抓着陈言喋喋不休。
时肆没加入这些话题,转身到老板专梯里。
他不想面对那一办公事的混乱,就麻烦别人帮忙收拾下那一地的狼藉好了。
他去到贺松余带他到过的那“荒无人烟”的楼层,找了间休息室,坐到单人沙发里闭目。
也许他还是适合在小地区上班,他走到哪都是一身的麻烦。
手里的手机震动起来,时肆任它震了好久才睁眼,看见电话备注时,又不愿面对。
不会是来开除自己的吧?
也是,刚来第二天就惹了一身事。
过了会,他才慢吞吞地接起。
“时肆?”熟悉的温若声音带着点不确定地从手机中传来,经手机的过滤,显得更加温柔。
仿佛一记软刀砸在时肆身上,他瞬间泄气。
“在。”他的声音几乎可以称得上有气无力。
“你还好吗?”贺松余担心地问,“没事了,我现在正在回去,到时候调监控可以把他告上去,顺便……把你初中被动奖学金的真相也一并告上去吧?”
“我还好,谢谢,”时肆吐出口气,也不好奇对方是怎么知道自己奖学金那事的,“应该告不上,我当时差点把他打死。”
他没说是他爸打的,他怕他爸被告上去后查出更多赃事。
贺松余沉默了阵。
“真是你打的人?”他问。
“嗯。”时肆撒谎从来不心虚,只要他连自己都骗,骗自己做过这件事,就永远不会心虚。
贺松余此时一个人坐在车里,回忆着当年肖寻试图强迫时肆的全过程监控。
因为是在小路段,又是在晚上,所以拍得不太清晰,但只要有眼睛都能看出之后冲出来被时肆抱着拦了一下然后又被挣开冲上去揍肖寻的人绝不是时肆。
监控里的声音很模糊,但特别吵,像是在听一百年前的收音机,音质差得听不清时肆在“打人”时说过的唯两句话。
“时肆,”贺松余没再回忆那监控画面,一下子没控制好语气,有点冰冷,“你跟我说实话。”
时肆怔愣一下,差点败露,但依旧坚持:“是我打的,您把我开了吧。”
贺松余气笑了。
“肖寻找的事,我开你干什么?”他的语气又变回平常一般,笑着。
“是我带来的麻烦。”时肆说。
“不是是你找的麻烦,是麻烦找的你,”贺松余叹了口气,“行了,你不用管,这事我会处理好。”
时肆过意不去:“可是……”
“你是担心帮你打的那个人吗?”贺松余打断他。
时肆一顿,一时半会说不出什么话来。
缓了会,也能想明白为什么了。
“你什么时候查的监控?”时肆又忘记用敬语了。
“开完会之后,因为时间确定,地点也知道得差不多,所以只查了一个小时多就到手了,刚刚在联系律师,没能及时回复你的信息,抱歉,你没事就好。”贺松余说完,立刻挂断电话,没再听时肆接下来要说什么。
这通挂完,他立刻打电话到李齐观那:“调我办公室的监控出来。”
李齐观:“说到底你家小助理也是差点才被强吧?而且男生和男生好像……没有这条法律保护……”
“奖学金是侵犯荣誉权,又有强迫人的动机,这次依旧,而且现在时肆还是未成年,更别说初中那会了,你觉得会告不上?”贺松余冷笑。
“我这就去办。”李齐观说。
贺松余挂断电话。
他闭眼,养了养神,试图把肖寻想对监控下几乎瘦到没肉的少年动手动脚的画面剥出去,但他发现自己做不到。
他想杀了肖寻,至少也得揍他一顿。
反正要打官司还得准备一段时间,到时候肖寻的伤应该早就好了。
再说,也没有证据能证明是他打的。
想到这,心情总算好了些,他启动车辆,开往公司。
时肆正在看电视剧转移注意力。
他有点犯嘴馋,眼见着也快到吃晚饭的时间了,他便没再看剧,下到食堂去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