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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王妃舍得剜我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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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久泡的陈茶,若长期饮用,最是耗损气血,令人周身乏力。

当日命高长泽连饮半月,不过是为遮掩其深厚内力,好让他在启仁帝面前继续佯装沉迷酒色,保得这韬光养晦之计不露破绽。

但现今高长泽再饮此汤,非但损耗气血,更将伤及根本,待启仁帝察觉,恐生猜忌。

高长泽以袖拭去唇角茶渍,冷笑道:“莫要天真。父皇所赐补品,岂是念及父子之情?如今贵妃母族势大,父皇不过借这些物件堵住悠悠众口,免她为难。在父皇眼中,本王存亡,于朝堂利弊早有盘算。”

可不是么?高长泽这条命,活着碍眼,死了省心,于启仁帝来说,横竖都是稳赚不赔的买卖。

昔年先帝崩殂,启仁帝冲龄践祚,薛太后临朝称制数载。虽已还政于君,然薛氏一族仍盘踞朝堂,党羽遍布六部九寺。启仁帝为制衡薛氏,刻意扶持贵妃母族势力,并非因宠爱而令其显贵,实乃借势而为。

万皇后乃薛太后亲选,备受冷落,所以贵妃宠冠六宫,也不足为奇。

当今皇后入主中宫数十载,膝下唯有一女翙宸长公主。往昔陈留万氏势弱,若逢边疆动荡,万皇后或能效仿旧例,以公主和亲换取太平,为母族谋存续之机。可今时不同往日,大启国力强盛,铁骑雄师震慑四夷,边疆诸部莫敢犯境。纵使藩邦求亲,亦轮不到翙宸公主远嫁塞外。

北安薛氏素以武勇传家,自晋阳高氏定鼎天下,更以军功为耀。族中子弟自幼习练骑射,弓马娴熟者众,多在军中担任要职,军中流传“欲得功,投薛公”。吴郡孙氏与薛氏南北对峙多年,势力不相上下。坊间传言贵妃本为孙家养女,故而众人皆称“贵妃”,隐去其姓氏。

至于陈留万氏,昔日商号遍布大江南北,富甲天下,势力煊赫一时。然因其行事贪婪无度,被薛氏抓住把柄,从此不得不依附薛氏以求生存。万皇后虽居中宫之位,实则不过是薛氏操控朝堂的傀儡罢了。

那日围猎,高长轩在箭羽上动手脚,恰恰遂了启仁帝的心意。

苏清如移步至桌畔,从容落座,言道:

“殿下若服下这些御赐补品,幸而无恙,陛下便能借殿下之势,驱使贵妃一族去制衡薛太后党羽;可眼下贵妃母族权势滔天,倘若殿下因这些补品伤病缠身,甚至命丧黄泉,陛下正好师出有名,以追查殿下死因之由,一举削夺贵妃一族的权柄,将皇权牢牢攥在手中。”

“王妃心思通透......”高长泽屏退云戟,枯瘦手掌自怀中取出白玉佩,其上“泽郎”二字苍劲如昔,“当日见你掷玉入池,本王在寒潭中捞寻了整整三个时辰。”

高长泽垂眸凝视玉佩,全然不顾她方才所言。那张苍白面容竟真似回光返照的垂危之人,徒留最后一缕执念盘踞人间。

“高长泽,你......”苏清如心头莫名发紧,俯身凑近细看玉佩,“这玉上怎会有我的笔迹?”

“久闻女相才名,便偷偷潜入御书房,取了父皇批阅过的奏章。”高长泽忽剧烈咳嗽,指节抵唇震得肩头颤动。

苏清如慌忙递上水壶,却被他抬手挥落。

见他执意如此,她只得放下壶盏,“殿下慢慢说。”

高长泽将玉佩贴在心口,气若游丝:“后来奶娘送来这枚刻字玉佩,说是司相所赠。王妃可知,女子赠男子玉佩,乃是何意?”

“难不成殿下竟将它当作定情信物?”她忍不住轻笑,却在触及那双含泪的眼眸时骤然噤声,“我曾为一妇人题字‘嘉泽贤郎’,想来便是你的奶娘。这不过是随手所书,并非定情之物。”

“如此......便随我去吧......”高长泽阖眸低语,指尖死死握住玉佩,仿佛要将最后的执念都嵌入这方寸玉石之中。

苏清如望着他逐渐松弛的手掌,玉佩“当啷”坠地,在寂静中发出刺耳声响。她指尖微抖着探向他鼻息,触到一片温热——那气息也变得断断续续,几不可闻,真是濒死之人?

“高长泽!”她将脸贴在他心口,那处的起伏也越来越缓,寒意自脊背窜上头顶时,见他眼睑轻振却仍作昏迷状,胸中腾起无名火,“你若再装,我便唤太医来剜你的心!”话音未落,怀中之人却顺势瘫软,沉沉压在她身上。

她挣扎着要推开这具沉重躯体,耳际忽传来极轻的闷笑。低头时,正撞进他半睁的眼,漆黑瞳孔里浮动着得逞的笑意。

“王妃舍得剜我的心?”沙哑声线裹着灼热气息拂过耳畔,“方才见你慌得连水壶都拿不稳,倒比这玉佩更像定情信物。”

苏清如涨红着脸狠推他一把,不料他竟顺势往后倒去,再度阖目僵躺,喉间溢出微弱的“咳咳”声。

“高长泽!你......”她话到嘴边,却不知该如何骂他,“我可不会陪你演这殉情的戏码!”转身时又听得身后传来布料摩挲声,余光瞥见他伸手欲抓,终究又无力垂落。

踏出房门的刹那,夜风卷着细语追上来:“明日......还能见到王妃吗?”

她脚步略顿,拉着门环的手紧了又松,终是重重甩上房门,任那道含着笑意的虚弱问询消散在夜色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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