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死?
常人顺他生,逆他死。
一向掌握着凡人生杀大权的谢忱居然也怕死。
不过想想也是,只有看惯了死人和鲜血,才会更畏惧死亡吧!
谢忱说完接过药碗一饮而尽。
郎中见状,放心的收拾药碗退了出去。
*
一夜未归,第二日永阳侯府里已然炸锅。
桑莞也是心大,一直等到晌午都没回家。
她本是想一早走的,可谢忱说什么也非要让郎中给她从里到外的检查了一遍,又开了几个清理毒素的方子看她喝下才肯放她离开。
这辈子,怕是到死她都不会再喝这种苦的发腻的药了。
桑莞回到府里后,便被青萝拉着去了正厅。
虽是昨日已经让莫风来通传了,但却不知道他是以什么样的理由告诉桑沚的。
临走离开谢府的时候,谢忱还告诫她不要将他受伤的事情透露出去,免得麻烦。
桑莞听话的应下了,不敢违背他的意思,却又不知道一会该怎样应付。
她进门的时候,桑沚和两个姨娘皆已在座,就连桑云笙和桑云舒也来了。
一群人齐刷刷盯着桑莞瞧。
这样的目光,惹得她脊梁骨发凉。
比起等着挨骂,不如先入为主。
还不等桑沚发话,桑莞直接“噗通”一声跪在了桑沚的面前,一面挤着眼泪一面哽咽道:“父亲打我吧,是女儿罔顾祖宗礼法,夜不归家。”
这句话说完,整个厅里更安静了,只是没想到,最先发话的是王姨娘。
“大姑娘其实不必每次都这样外出晚归的,若你真是心悦那人,大可把人请到家里,如今你已到了婚配的年纪,这约会见面是常理之事,旁人又不会说什么。”
桑莞一头雾水!
不是应该责罚她不懂规矩的嘛,怎么好像两人说的不是一回事似的。
张姨娘叹了口气也道:“虽说那谢忱名声不怎么样,可官职也算是不小,你若真是愿意,让老爷去求太后赐婚也不是难事。”
“是呀大姐姐,昨日莫风大人都跟我们说了,你们两情相悦,这是好事呀。”桑云舒舔着糖葫芦附和道。
两情相悦?
天知道莫风昨日都是跟他们说什么了。
她到现在都不是很明白。
桑莞只是脑袋里嗡了一声,还未来得及辩驳,桑沚又忽的站了起来将她从地上扶起,样子很是和蔼,“莞丫头啊,有了心上人都不告诉父亲,你预备要藏到何时啊?”
桑莞一怔,旋即笑开:“父亲,您误会了,我和他……”
她还未说完,桑沚笑容一敛接着打断道:“不过,就算是两人互相有情,也得注意着分寸,我们桑家好歹是大户,总不能被别人说,还未成婚,桑家的女儿就日日倒贴着他谢忱,你让你爹的面子往哪挂。”
桑莞懵了懵,就算是剧本也不敢这么演啊。
想要问个明白,她便直接道:“你们在说什么,我跟谢忱不是你们想的那种关系。”她想了想觉得说的不太准确,接着道:“不对,我跟他就没有关系,究竟是谁在背后跟你们编排我们。”
这下轮到众人傻眼了,尤其是张姨娘跟王姨娘。
一时静默。
桑莞看向身后的青萝,低声询问她:“莫风昨日是怎么跟你们说的?”
青萝咬着唇有些难为情的道,“莫公子说姑娘昨夜留宿谢府,先不回来了,老爷问起来怎么回事,只是听见莫公子支支吾吾的说姑娘你心悦谢大人已久,两人如胶似漆彻夜长谈,正在.....正在行风雅之事。”
“……”
所谓“行风雅之事”,大概就是吟诗作对,琴箫合奏,共舞霓裳。
且不说谢忱,这些东西,哪一样跟她沾的上边?
“简直是胡说八道!”
桑莞脸色微红,急于辩解。
青萝低着头小声道:“奴婢也觉得,莫公子确实是夸大其词了,要说喝酒作乐奴婢且还信一点。”
“……”
桑莞嘴角抽搐。
她深吸一口气,努力维持住脸上温婉的笑:“昨日我确实是与谢大人在一处的,是因为我不小心摔了一跤,他恰巧路过,加之昨夜风大,就就近带我回府休息了。”
她不想在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上浪费精力。
桑云舒闻言挑高了眉梢,“大姐姐这话的意思是说,谢大人不仅救了你,还照顾了你一夜?”
桑莞皱眉。
她有这么说嘛?
“云舒,不许乱说。”桑云笙微微沉着脸呵斥了桑云舒一句,转头又望向桑莞:“姐姐即是不舒服还是赶紧回屋歇着吧,要不要我去让人寻个大夫来给姐姐看看。”
听见“大夫”二字,桑莞胃里那股熟悉的药味猛地蹿了上来。
她连连摆手,捂住了刚想要干呕的嘴巴:“不用了,没摔到实处,只是昨夜吹了风,回去睡一觉就好了。”
说完,她朝父亲和两个姨娘福了福,转身就走。
桑沚看着女儿的背影消失在拐角,十分诧异的摸了摸胡茬。
“莫不是得了风寒,身子这样虚弱了?”
这般说着,他抬眸瞥了一眼身旁同样感到疑惑的王姨娘跟张姨娘两人,又叮嘱:“还不快去差人给大姑娘熬碗姜汤送去,仔细她染了寒病。”
两个姨娘忙不迭答应着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