雕花拔步床的帐幔无风自动,洪珊翎的指尖抠进床沿,指甲缝里渗出血丝。黑暗中飘来云香记的甜腻,混着铁锈味,像极了小莲死去那夜,她裙角沾的泥腥与血污。
洪珊翎猛地睁眼,看见小莲跪在地上,她手里的油纸包渗着油,正是洪珊翎最爱吃的玫瑰酥,可那酥皮上爬满蛆虫,在烛火下泛着恶心的光。
黑暗中,小莲凄厉的声音穿透耳膜,直击她的心底:"小姐......"那声音从床底爬上来,带着空气之中的阴凉,"您瞧这糕饼,还热乎呢......"小姐,小姐!我死得好惨呐……你看看我的脸,看看我的眼睛!是你害了我,是你害了我!还我血肉来,还我血肉来!” 那声音如刀刃般割裂她的梦境,洪珊翎猛然惊醒,发出一声尖锐的尖叫:“小莲,小莲!不是我,不是我!你听我解释,那时候的我,不是真的我……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 话音未落,小莲的身影突兀地出现在她面前,手中捧着一盒糕饼,脸上带着诡异的微笑,她忽然扑上来,枯瘦的手指掐住洪珊翎咽喉,油纸包拍在她嘴上,:“小姐,云香记的糕饼,小莲给你买到了,你来吃吧。” 洪珊翎仓皇后退,身体撞在床沿上,疼痛让她更加清醒,却也愈发恐惧。“不,不要!小莲,你听我解释……”她的声音颤抖得几乎听不清。然而,小莲的笑容骤然扭曲,双眼中透出森冷的寒意。她猛地扑向洪珊翎,枯瘦的手指卡住她的脖颈,将糕饼狠狠往她嘴里塞去:“洪珊翎,你给我吃!给我吃!” 窒息感瞬间席卷全身,洪珊箍挣扎着想要摆脱,但那双手如同铁钳一般牢牢扣住她的喉咙。她痛苦地大叫:“呃——!小莲,小莲,你放手,放,放手!” 就在这时,一个柔和而冷静的女子声音从遥远的地方传来:“洪小姐,洪小姐?” 洪珊翎猛地睁开眼,大口喘息着,目光慌乱地四处搜寻。直到看见站在床边的樱子,她才稍稍镇定下来,却又忍不住疑惑:“这是……什么地方?” 樱子微微一笑,语气温和却带着几分疏离:“这里是你的梦境。刚才发生了什么?” 洪珊翎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恐惧与悲痛,泪水夺眶而出:“我……我梦到了小莲,她……她……呜呜呜(哭泣),是我害死了小莲,是我害了她!”她的声音哽咽。樱子轻轻叹了口气,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语气里满是怜悯:“这不能怪你。血咒本就是极为阴毒的咒术,它正在侵蚀你的身体。所以,洪小姐,你不能再等了。” 洪珊翎抬起头,泪眼婆娑地看着她,急切地追问:“那……那我该怎么办?我不想死,不想被别人替代!樱子,你能救救我吗?” 樱子的目光闪烁了一下,随即摇头叹息:“我也无能为力。但是……” “但是什么?”洪珊翎仿佛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整个人一下子坐直了身子,眼神中充满了期待。樱子缓缓说道:“眼下,你也只能去一趟上海,找到贺茂千代,请他亲自解除咒术。” “可是,”洪珊翎皱眉思索,“他凭什么会听我的?对了,我可以找乔大哥!他在上海认识的人很多,我相信他一定能帮上忙!” 樱子点了点头,意味深长地补充道:“你的未婚夫在上海的生意伙伴正是贺茂千代化身的西野樱子。只不过,对于金钱上的交易,贺茂千代并不感兴趣,他更看重的是别的东西。” 洪珊翎连忙追问道:“你说的是什么?” 樱子微微一笑,声音低沉而神秘:“凌家的白孔雀最近逃脱了,它幻化成了人形,回到了凌家。” 洪珊翎心头一震,脑海中浮现出那个少年的模样,顿时恍然大悟:“你是说……怪不得,我总觉得他看起来那么熟悉!” 樱子点头确认:“没错,白孔雀将自己的灵体分裂出来附身在一具躯体上,而他的本体仍然留在上海。如果你能把白孔雀的灵体带回上海,我相信贺姆千代一定会愿意和你做交易。” 洪珊翎的脸色骤变,声音中夹杂着抗拒与不安:“可是,他是天明哥最珍惜的存在……我……我不能这么做!” 樱子唇角微扬,露出一抹淡然的笑意:“洪小姐,我只是提出了我的建议。至于是否采纳,完全取决于你自己。樱子尊重你的决定。” 洪珊翎垂下头,喃喃自语:“我……我不能,我不能这样做!” 樱子的声音再次响起,平静中透着一丝蛊惑:“洪小姐,我知道你和凌先生是好友。但你的命,你就真的不在乎了吗?” 洪珊翎的身体微微颤抖,她咬紧牙关,试图压抑内心的动摇,却终究敌不过求生的本能。她低声呢喃:“啊……不,我要活!你说得对,我要惜命!我……我该怎么做?” 樱子缓步走到她身旁,俯下身,在她耳边轻声低语:“洪小姐,你可以这样……” 洪珊翎瞳孔猛地一缩,震惊地瞪大了眼睛:“他……他会死的!” 樱子的神情依旧波澜不惊,语气中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笃定:“到时候,请你的未婚夫买通巡警,悄悄将他带回上海。这样一来,他不仅不会恨你,反而会感激你的救命之恩。你是在救他,也是在救自己。” 洪珊翎怔愣片刻,随后缓缓点头,声音低哑却坚定:“你说得对,我在救他,我在救他!” 樱子嘴角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轻声道:“快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