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数日,洪珊翎都感到一种难以言喻的疲惫,仿佛身体被无形的力量拖入深潭,整日昏昏沉沉,只想沉睡。然而,她的梦境却愈发诡谲,那些模糊的幻象如同烟雾般在脑海中盘旋,挥之不去。夜深人静时,她猛然从梦中惊醒,额头上沁出一层冷汗。
“小莲,小莲?”她低声呼唤,声音虚弱而沙哑,带着一丝压抑不住的急躁。
小莲闻声而来,脚步轻得像猫儿一般,低垂着头站在床边,声音颤抖:“大小姐,有什么事吗?”
洪珊翎慵懒地靠在枕上,目光迷离地扫过小莲那张惶恐的小脸,嘴角勾起一抹漫不经心的弧度:“我今天想吃云香记的糕点了,你去帮我买些吧。”
小莲愣住了,嘴唇动了动,却迟迟不敢开口。最终,她鼓足勇气,用几乎细不可闻的声音说道:“可是小姐,天已经黑了,我……我不敢……”
话音未落,洪珊翎猛地坐起身来,眼底闪过一丝阴鸷的怒意:“你怎么这么多废话!让你去就去!”她的声音尖锐刺耳,吓得小莲浑身一颤,连忙点头如捣蒜:“是、是,小姐!我这就去!”
看着小莲慌忙跑出去的身影,洪珊翎缓缓躺回床上,嘴角浮现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那笑容转瞬即逝,隐没在昏暗的房间里。
通往云香记的路上,有一条狭窄幽深的胡同。随着战事愈演愈烈,夜晚的街道早已失去了往日的生机,家家户户门窗紧闭,灯火全无,只留下一片死寂笼罩着这座城。偶尔,远处传来巡逻的日本杂兵的皮靴声,令人胆寒。
小莲抱着包裹一路疾行,心中默念着祈求平安的话语:“千万不要让我遇上杂兵,千万保佑我能安全到达,千万让我平安回家……”恐惧如潮水般涌上心头,她不由得加快了脚步,脚下的青石板发出微弱的回响。
突然,一道黑影悄无声息地挡住了她的去路。小莲猛地停下,双腿僵硬得无法再向前迈出一步。她结结巴巴地问:“你……你是谁?你……你想干什么……”话还没说完,一声凄厉的惨叫划破夜空,紧接着,四周重新归于死一般的寂静。
清晨的弄堂里,人们三五成群地聚在一起窃窃私语,话题围绕着昨夜的异变展开。
“你们昨晚听到了吗?那一声惨叫,听得真真切切!”一个妇人压低嗓门说道,眼中满是惊惧。
“是啊,就在咱家楼下的胡同里,我听得清清楚楚,可就是没敢开门去看。”另一个妇女附和道,“听说那姑娘死得特别吓人,血都被吸干了,眼睛凸得像要掉出来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