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伯伯说的是,我们再把附近的水井寻上一寻吧。”姜满感觉自己还是太马虎了。
她话音才落,众人纷纷附和:“是啊是啊。”
几人按原来的分组分头行动。
——
渐日薄西山时,桃源县衙门附近某处抹着灰泥,因无人居住,墙脚处生了青黯色的霉苔。
这断壁残垣中顿生悲郁,尤其是院子中间有一口缺口的青砖井。
两颗脑袋凑在黑乎乎的井上,窄井下是一望无际的漆黑。
“这是口枯井,兴许干了……”慕容徵判断道。
姜满一只手伸到地下摸了只石头利索地往里面一丢——
等了一会儿才传出“咚”的一声。
师徒两个对视一眼……
“我去。”他说。
“不行!我去,我可是屠户家的闺女,身手利落着呢”她争道。
“我是男子,天生要比女子多承担些。”他首次用男子身份,与她争一条‘不归路’。
“夫子,这回你真得听我的。你瞧——”姜满一指。
慕容徵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望去,怎么了?他的眼睛无声在问。
“这口井太窄了,你根本进不去的。你兴许还不知道,这家人原来的当家人也是个屠户。可怜丈夫早亡,徒留了个新婚无子的张寡妇一个人生活。家里没男人,张寡妇就自己一个人挖了这口井。”姜满说,眼神真挚。
慕容徵叹息,终于妥协:“好吧。你且小心,我攥着绳子。”
姜满则迅速从包袱里摸出来一条三指粗的麻绳来,她先把绳子的一端在离得近的一棵老桃花树上捆了四圈。
绯粉色的花瓣纷纷扬扬,似一场花雨。树下青衣的巧丽少女笑语盈盈。
慕容徵望着这样如梦似幻的一幕,一愣……
姜满又快速用绳子在自己腰上围了四圈,她背对着他,说:“夫子,你别担心。我很熟悉水性的。”
慕容徵让自己的视线从那一把纤细的腰上移开,他不动声色的扯了扯下摆衣物……他有些懊恼这具‘不听使唤’的身体了。
他叹息一声,盯着某屋檐处,有一只肥厚圆润的蜘蛛在精美的细白蛛网上,如一位巧妇在织衣服……
他催促道:“绳子你多系两圈,太少了,怕断。”
“知道了。”她答道,没一会儿她就走到井边。
正预备慢慢往下爬,忽然眸光一转,视线就落在了面前清逸俊朗的青年郎君那双耳朵尖尖处红得扎眼。
她双手攥紧绳子,整个人只有脑袋露在井外,说:“我去了。”
他那双湿润的桃花眼映着她的脸庞,安抚道:“去吧,我在这里。”
于是他缓缓下放手里的麻绳,眼见她那张粉滢滢的面庞渐渐消失,心中莫名空落。
随着绳子下落,姜满在这里闻见了比外面更过分厚重的青苔混合泥土的味道。
不知过了多久,经过了太久的黑暗。她心中有些焦灼,到底没有喊出来。
她忧心的是:怕绳子不够长,哎,早知道不听夫子的多系两圈就好了……
事实证明没有最差,只有更差——
姜满感觉腰间的绳子似乎到达到了最长限度了。她能感受到腰间的绳子必定绷得似一条直线……
好不容易才下来,不行,不能就这么轻易放弃了……她能感觉到好些水珠顺着她的脸颊、鼻尖、往下淌。
忽然,她想到了什么,从腰间翻出来一颗鸡蛋大小的鹅卵石,用力往下掷去——
噔的一声传来,好近!好似就在脚下!她想了个法子,把自己腰上的麻绳解了,整个人往下一跳。
井上慕容徵只觉得手中忽然一松,他觉得自己脑中一炸。
“怎么了?”慕容徵伏在井口,也不顾及井沿口长满了湿润的青苔,那样沁绿的色泽一经磨蹭,就沾在胸口。
这……刚收的小弟子呢!
就像一个人,某一天,他决定植树。于是亲自插栽树苗,亲自浇水灌溉,小树苗却被天降一道雷劈没了,一样。
就在慕容徵深陷悲伤中时,手里的麻绳忽然剧烈的动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