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恭忽然这么问。
他那双睿智目光明亮而深沉的眼睛,总给人能将你一眼看透的错觉。
或许,也不是错觉。
由于常定他们离得并不远,地道里又静得落针可闻的,所以百里恭这一问的声音压得也很低。
这声音不旖旎。但是和着他的话,效果惊人。
旃焕要错觉着自己的心跳都重了。
“只是一些……不大讨人喜欢的感觉。”不由得就说了实话。
年轻的南黎王想起了一些模糊的记忆,被一些讨厌的感觉缠住,因此就加倍去缠不那么讨厌的百里恭。
谁叫你是我的天合呢,对吧?
两人再次在沉默中对视。
可这回的氛围却有了些微妙的转变。
不过是隔着半步的距离,低声交换了两句话而已。然而黑暗中的喁喁私语,却营造出了比刚才的咬耳朵还要亲近的感觉。
但这亲近感来得过于真实自然,以至于两人都没觉着有什么不对。
或者说,觉着了两人也都无心抗拒。
百里恭甚至伸出了手:“借你。”
旃焕忍不住笑了一声,道:“没那么脆弱!”
百里恭也无声笑了笑,收回了手——
没成功收得回去,中途被另一只手一把截住。
他怎么一点儿都不吃惊呢?百里恭在心里叹了一口气。他现在算是对这年轻的南黎王已经有些了解了。这人贵为一方之主,却不知在哪里养出了个草莽性子,秉持着“有便宜不占王八蛋”的信条,打蛇随棍上。
甩都甩不脱。
罢了,只要这小子不得寸进尺就好。
于是百里恭没有说话,只略动了动被紧握的手腕,示意人抓得松些。
旃焕倒也见机得很,果然握得松了些。
然而动作之间,肌肤相触,百里恭猛然惊觉,握着他的手手指冰凉。
百里恭一个反手将那冰凉的手一把握住——那手心更是冷汗涔涔。
百里恭不由得心里一沉:这小子……
这下换旃焕手挣了挣,想要把手收回去。
但百里恭没让。
他本来就握得紧,手中的手挣动,他没有加力,却也没有松。任凭那手怎么挣,竟没能挣脱出去。
他一个文臣,哪儿来的这手劲儿?
南黎王忿忿。这么一搞弄得他像笼中的猴子似的。
索性不如不蹦跶了。
他不动了。
百里恭轻轻地长出一口气,拉着他,说:“走吧。”
两人重新一前一后地往前走,握着手。
这姿势很别扭。汗湿的掌心贴在一起,一会儿便起了黏腻,更是一点儿都不舒服。
可百里恭不肯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