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海城的第一周，生活像被按下了加速键。烘焙房里只剩下许宁独自忙碌的身影，原本两人分担的准备工作现在全压在他肩上。午后的阳光透过百叶窗在地板上投下细密的光斑时，许宁望着空荡荡的操作台发呆——好想睡午觉。

不光是许宁，余意洲的午休时间同样被压缩得所剩无几。虽说在老宅期间远程处理了不少公务，但新年刚开始的会议和决策像雪片般堆积。许宁看着余意洲的黑眼圈越来越重，办公室堆的文件越来越多，都快堆到许宁的小桌子上了。

所以两人回来一周，都没怎么闲下来，就这样忙忙碌碌到了周五下午六点，许宁已经收拾完了，在办公室看着书等余意洲回家。由于上次碰到刘庆冷嘲热讽后，许宁就不怎么往楼上的设计部跑了，时间早就自己看看书，准备下考试。

当余意洲回来的的时候，就看到许宁安安静静的坐在自己的小桌上一边看书一边记笔记。

“这么用功？”余意洲将文件轻轻放在自己堆积如山的办公桌上，又绕到许宁身后。少年颈后有一颗小痣，随着写字的动作在衣领间若隐若现。

许宁笔尖一顿，在句号上洇出个墨点：“老爷子大寿后就要考试了。”他合上笔记本，金属笔帽扣出清脆的“咔嗒”声，“我可不想补考。”许宁记完最后一个笔记，就起身开始收拾包，准备和余意洲回家吃饭，昨天说好的今天做烤鱼吃，许宁已经有点等不及了。

两人一起到了地下车库，现在基本都是余意洲自己开车，刘叔很少来，余意洲解开西装扣子坐进驾驶座，车载香氛飘着雪松的气息。余意洲就问，“下周公司招聘面试，去看看吗？”

“我能干什么？”许宁正与安全带搏斗，金属扣发出哗啦啦的声响。

“看别人怎么被刁难。”余意洲看到许宁的动作唇角微扬，等许宁做好后，方手里就开始慢慢地打着方向盘，“等你面试时就知道怎么对付考官了。”

许宁想了想还是点头答应了。只不过，许宁没想到会碰到意想不到的人。

星期一，许宁按照余意洲说的，一大早就去了四楼的人事部，余意洲应该是提前招呼，一到人事部门口就迎了过来。

“许少爷吗？”说话的人是个四十岁左右的女性，脸长的十分圆润，名字也圆润，许宁看了眼她脖子上的工作牌，这人叫陈圆圆，是人事部的部长。她伸出手，许宁注意到她指甲修剪得圆润整齐，涂着低调的裸色甲油。

许宁点了点头，伸过手和陈圆圆握住，“陈部长，叫我许宁就好。”

“那就叫小许吧，”陈圆圆人不高，抬头看着许宁一直是笑着的，“大老板都交代好了，今天就是复试，不会太累，你只要看最后的总式环节就好，小许你先休息半个小时，这面我们先整理资料，等半个小时我们一起去会议室那面。”

许宁没意见，自己坐到了一边的沙发上看着人事部的其他人忙乎，有人端来了一杯热水，许宁趁着这个时间又刷了几道题。

等打印机“滋滋”的声音停下，许宁也抬起了头，陈圆圆拿了一重资料过来，交给了许宁一份，“小许，走吧。”

许宁翻了下资料，才发现是面试人员的简历，许宁认真的翻了下第一个人的，才发现这简历写的真的很详细，以前做什么的，为什么辞职都写的很清楚。

会议室的暖气开得很足，玻璃窗上凝结着薄薄的水雾，将窗外光秃的梧桐枝桠晕染成模糊的影子。许宁搓了搓有些发凉的手指，看着陈圆圆将一沓资料分发给三位面试官。长桌上摆着几本最新季度的服装设计年鉴，旁边还放着几个未完成的秋冬面料小样。

“第一位，林嘉。”陈圆圆对着门口喊了一声，呼出的白气在冰冷的空气中短暂停留。

推门进来的女孩裹着一件驼色的羊毛大衣，鼻尖还带着从外面带进来的微红。大衣敞开，露出里面墨绿色的高领毛衣和黑色直筒裤，整套装扮既保暖又专业。她怀里抱着厚厚的作品集和一个穿着样衣的小人台模型，指尖因为寒冷还有些发僵。

“各位面试官好。”她的声音带着冬末特有的轻微颤抖，显然是有些紧张，“各位面试官好，我是林嘉，今年刚毕业于A大服装设计与工程专业。我要面试的是设计组设计师。”她小心地把人台模型放在桌上，上面展示的是一件用羊毛混纺面料制作的立领外套，袖口处还缝着未拆的定位线。

设计部总监赵明推了推眼镜，镜片上还残留着从室外带进来的寒气：“你的作品集里有个羽绒服设计，为什么选择用可拆卸内胆？”

林嘉的眼睛亮了起来，手指轻轻抚过人台模型上的外套：“考虑到冬末春初的气温变化……”她熟练地演示着内胆的拆卸方式，“这样一件外套可以适应从零下五度到十五度的过渡季节。”

许宁注意到她的指甲修剪得很短，指关节处有些细小的针眼痕迹，这是长期做手工打版留下的印记。窗外一阵寒风吹过，树枝轻轻拍打着玻璃，而她已经完全沉浸在讲解中，连声音都不再发抖。

生产部主管突然问道：“如果客户坚持要在冬装中使用透气性太强的面料怎么办？”

林嘉没有直接回答，而是从作品集里抽出一叠数据表：“这是我做过的面料测试。”她指着其中一组数字，“这种新型防风膜，透气性是普通涂层的三倍，但保暖系数……”她的指尖停在一个醒目的红色数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