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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第二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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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市的权贵圈子里,谢家的败落成了近来最精彩的戏码。

昔日与薛、霍、林三家并称"京市四柱"的谢氏,如今就像被推倒的多米诺骨牌——

谢二爷刚因文物案锒铛入狱,谢家仅留存着的房地产公司就被爆出资金链断裂,连带着几个小辈也接连出事。短短半月,百年望族竟落得个树倒猢狲散的下场。

"听说谢志琛那老东西,现在天天抱着族谱傻傻的说报应。"

"活该!当年他们怎么对谢茵的?现在遭报应了。"

金碧辉煌的大厅里,名流们举着香槟窃窃私语。有人唏嘘,更多人是在幸灾乐祸地看戏。

除了有些自诩"德高望重"的老顽固,倚老卖老揣着明白装糊涂:"小丫头,做事太绝。好歹血脉相连,就不怕遭天谴?"

这话传到谢明夷耳中时,她正倚在露台边修剪一株黑玫瑰,枯败的老枝被咔嚓地剪下,腾出给新枝生长的空间。

谢明夷向来不在乎什么天打雷劈的诅咒——跟着圣庭这些年,缺德事干得还少么?多这一桩不痛不痒的"家务事",连她良心的边角料都蹭不到。

任性的泰伦斯集团副总裁Vannia Terrence,对那些吃饱了撑的老古董开启了"普天同庆"模式。不是爱说闲话吗?那就让他们手底下的人通通高升——当然,升上去的都是他们的死对头。一时间,那几个老家族的嫡系派系被架空得干干净净。

这场闹剧最终在温远文一通电话打到法鲁利斯办公室后才算消停。

"Vannia年纪小不懂事,是我娇纵了,我说说她。"法鲁利斯握着手机,挂断通话后冷峻的眉眼罕见地泛起笑意,连语气都带着几分怀念,"这性子...倒真像她母亲。"

思及某些人,男人脸上的温情瞬间结冰。他抬眸看向候在一旁的秘书,眼底寒意慑人:"那几家跳得欢的,全部踢出合作名单。"

地头蛇?在真正的掠食者面前,不过是条蚯蚓。

"是。"秘书利落记下,又补充道:"小姐说想去魔都散心。"

法鲁利斯指尖轻叩桌面,红木办公台发出沉闷的声响:"让格蕾丝把随行保镖增加一倍。"他顿了顿,"联系盛泽威,我要和他视频会面。"

虽然暂时抽不开身,但魔都那位"地头龙"总得打声招呼。谢家现在连垂死挣扎的力气都没有,可万一再有什么不长眼的东西...

男人眼底闪过一丝暴戾,手里的钢笔突然"咔嚓"一声断成两截。

秘书识趣地退出办公室,轻轻带上门。走廊的监控画面显示,三分钟后,十七份针对谢家残余势力的计划书被送进了董事长办公室,只等新起的风暴将剩下的渣滓通通扫尽。

硝烟混着松木香在射击场弥漫,谢明夷站在隋漠身后半步,指尖正搭在他调整握姿的手背上。阳光透过玻璃顶棚洒落,在她金色的宝石领扣上折射出细碎光斑。

"虎口贴紧这里。"她的拇指摩挲过他的掌骨,墨绿色收腰衬衫随着动作勾勒出纤细曼妙的腰线,"后坐力会从这里反冲——"

话音未落,隋漠扣动扳机。枪声惊起林间飞鸟,子弹稳稳钉在六环位置。

"不错。"谢明夷双手环胸轻笑,袖口的金色蕾丝在阳光下泛着细碎光泽。她今天这身与隋漠的暗绿马甲恰成一对——格蕾丝今早送来的"情侣穿搭",此刻正被不远处四个男人若有似无地打量。

薛辛屿咬着雪茄憋笑,被谢爵一肘子顶在肋间。林致简状似无意地解开真丝衬衫最上端的两粒纽扣,霍云霆则慢条斯理地卷起袖口,露出线条分明的小臂。

看得隋漠眸色骤沉,恨不得一枪托砸他们脸上。

这群孔雀开屏的混蛋。

他故意侧身挡住众人视线,黑色衬衫随着抬臂动作绷出饱满的胸肌轮廓——上周私教课加练的成果此刻派上用场。

"再试一次?"谢明夷忽然贴近,香水尾调缠上他的呼吸。她指尖顺着他的小臂滑至腕骨,"呼吸再放轻些..."

"砰!"

八环。

场边教练默默把《射击入门手册》塞回背包。这哪需要教学?分明是大小姐在驯养她的狼犬——瞧瞧那小子绷紧的腰线,活像随时要扑出去标记地盘的杜宾。

"进步很快。"谢明夷奖励般捏了捏隋漠后颈。

"嘭——!!!"

震耳欲聋的枪声骤然炸响,旁边的靶子直接被轰出个狰狞的窟窿。谢爵慢条斯理地放下枪,皮笑肉不笑:"抱歉,手滑。"

「?」

「。」

霍云霆与林致简交换了个心照不宣的眼神。

之后的练习变成了一场荒诞的喜剧。每当隋漠试图靠近谢明夷,总有"意外"的枪声适时响起——

"走火了。"

"后坐力太强。"

"靶子自己撞上子弹的。"

“哎呀,又手滑。”

听得隋漠额头青筋直跳,说不是故意的鬼信!

教练怕殃及池鱼老早就识相地躲到薛辛屿身后,假装研究弹道轨迹数据。隋漠眯眼看着这群花枝招展的绊脚石,抓住谢明夷正要收回的手来了一招釜底抽薪:"去休息室?"

放到谢明夷面前的冰镇柠檬水在玻璃杯里漾出波纹。隋漠收回手的时候无意地蹭过她的指尖,换来一个突如其来的轻吻。他怔住,随即眼底漫开笑意,冲那帮花孔雀得意挑眉。

谢爵面无表情地摸向腰间的枪套想一枪崩了这个男狐狸精,林致简的茶杯停在唇边眼神微冷,霍云霆指节叩在桌面的节奏突然乱了拍子。薛辛屿猛地呛了口烟,刚想开口说什么就在谢爵要杀人的目光中举手投降:"我闭嘴。"

风穿林而过,掀起一室暗涌。

玻璃杯中的冰块轻轻碰撞,谢明夷指尖摩挲着杯壁,水珠顺着她纤细的指节滑落。

"哥哥对南湾区有望成为第三个世贸港口的事情怎么看?"

谢爵执杯的手微微一顿。阳光透过落地窗,在他棱角分明的侧脸投下深浅不一的阴影。他想起十几年前那份被尘封的提案,法鲁利斯家族掌控的海运帝国和那张泛黄的南湾规划图。

"不是谣传吗?"他抬眸,眼底暗流涌动,"这个提案十几年前就被否决了。"

"Vannia说的是真的?"林致简的声音很轻,却让整个休息室骤然安静。薛辛屿咬着未点燃的雪茄,转头看向霍云霆求证:"阿霆,你家老爷子提过?"

霍云霆摇头:“没,老爷子口风一向很紧。事无落定言不出口。”

空气凝滞得能听见怀表齿轮转动的声响。所有人都想起当年那场腥风血雨——谢茵殒命,法鲁利斯的资本巨轮碾过华国谢家,南湾建立世贸港口方案被刻意遗忘在历史的尘埃里。

泰伦斯家族掌控全球的航运航线,南湾区成了无人敢碰的禁地,谁敢动念头都会被斩于马下。

"应老很心动。"谢明夷轻笑,指尖在杯沿画了个半圆,"可惜父亲之前并无此意。"

她抬眼,绿色的瞳孔里映着众人紧绷的神色,"1800亿的聚宝盆,沾上一点就是泼天富贵。"

冰块的脆响像金钱敲击的一记震声。

"是我跟父亲说..."她红唇微启,每个字都像精心打磨的刀刃,"希望承梦之星下水礼的起航终点,在南湾区。"

这句话落下时,谢爵的瞳孔骤然收缩。他看见妹妹眼底闪烁的光芒,与当年谢茵说起南湾蓝图的眼睛如出一辙的亮。

"华国和K国平分1400亿。"谢明夷倾身,发丝垂落在真皮沙发扶手上,"剩下的......"

她没再说下去,只是含笑环视众人。但所有人都听懂了未尽之言——那400亿的博弈场,即将成为他们厮杀的舞台。

薛辛屿指尖轻点,雪茄的灰烬簌簌坠落,在玻璃烟灰缸里碎成一片银白的残雪。林致简垂眸,手中的茶杯停在半空,杯底与台面将触未触,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轻响。霍云霆的打火机在檀木桌面上叩出沉闷的回响。

窗外,风呼啸过明山枫叶林的声音隐约传来。谢爵忽然低笑出声,他端起威士忌一饮而尽,喉结滚动间想起那句话:"南湾不是终点,是开始。"

十几年光阴轮回,谢茵未竟的棋局,终究由她的女儿落下了最关键的一子。而此刻在座所有人才明白,谢家的倾覆从来不是结局——

那是谢明夷为南湾方案,亲手献上的投名状。

是夜,雍园。

谢明夷慵懒地倚丝绒沙发里,指尖在平板上轻点,屏幕折射的蓝光映着她精致的下颌线。

"都不喜欢?"她漫不经心将平板推向隋漠,那些在拍卖行里会引起轰动的珍品,在谢明夷手里像碟盘里的糖果般推到面前任他挑选,"那就定制一批。"

隋漠的指腹擦过屏幕上那枚羽毛胸针——15克拉的欧泊在光影间变幻出梦幻的蓝,红宝石镶嵌的羽尖像一滴凝固的血。忽然想起过往岁月,那时他连路过橱窗的饰品都不敢多看一眼。

"谢小姐为什么......"他的声音哽在喉咙里。

谢明夷忽然倾身,带着晚香玉气息的发丝垂落在他手背。她指尖点在那枚胸针上,红唇贴近他耳畔:"知道陈闻的阴刻为什么值百万吗?"温热的呼吸拂过他耳廓,"因为每一刀都是独属一人的印记。"

她的手指顺着他的耳垂滑下,在那些空荡的耳洞处流连:"狐狸先生戴着我送的珠宝走出去,所有人都会知道——"指甲轻轻掐进他皮肤,"你是我的。"

隋漠呼吸一滞。他看见她眼底跳动的火光,那不是施舍者的怜悯,而是狩猎者圈划领地的暗芒。那些价值连城的宝石突然有了新的意义——它们是烙在皮肉上的徽章,是谢明夷亲手为他戴上的枷锁。

All.

他被她的手带着按下全选键,屏幕上的珠宝同时亮起购买标识,像历经一场无声的加冕礼。

谢明夷低低笑出声,她抽走平板递给格蕾丝,转而捧起隋漠的脸:"魔都的工匠必定心灵手巧。"她的拇指摩挲过他的唇,"我要他们用金丝编出你的耳骨链,用祖母绿嵌成你的袖扣,让所有人看见你的第一眼就知道——"

窗外惊起一群夜鸟,她的吻落在他的眼皮上。

“你是我的囚徒,我的Private property,我最昂贵的藏品。

“值得世上所有美好的东西。”

翌日前往魔都的专机上,隋漠摸着耳垂上新换的黑钻耳钉。舷窗外云涛翻涌,他想起昨夜谢明夷咬着他喉结说的那句话:"别怕,亲爱的,你越珍贵——"她舔去那颗血珠,"我越欢喜。"

机舱里,他无名指上的戒圈突然被阳光照得发烫。那是今早出现在他枕边的礼物,内圈刻着谢明夷的私人徽记——缠绕着荆棘的知更鸟。

当飞机穿过云层时,他望着舷窗外翻涌的云海,恍惚间想起第一次飞往京市见她的场景。那时的忐忑与期待,与此刻掌心传来的温度重叠在一起。

飞机降落在魔都机场时,夕阳正将跑道染成金色。保镖人数比来时多了一倍,墨镜下的面容肃穆而警惕。路人纷纷侧目,有人举起手机,却被训练有素的保镖及时挡住镜头。隋漠听见有人小声议论:"是哪个顶流明星吧?"

车队静默地等候在专属通道,车身漆黑如墨,没有任何标识。格蕾丝为谢明夷拉开车门,隋漠跟着坐进车内,真皮座椅散发着淡淡的檀香,窗外熟悉的街景渐渐被抛在身后,取而代之的是他从未见过的道路。

"在想什么?"谢明夷挂断与父亲的通话,指尖轻轻点了点他的手背。

隋漠回过神:"世熹园...我在魔都这么久,从没听说过这个地方。"

谢明夷轻笑时眼尾微微上扬,像只慵懒的猫:"母亲名下的房产太多,连我自己都记不清。"她望向窗外飞速后退的梧桐树影,"成年那天签继承文件签到手软。"

前座的格蕾丝适时开口,为他解惑:"谈鹭洲是夫人当年为保护白羽鹭鸟圈下的湿地,世熹园就建在谈鹭洲里。每年回华省亲,夫人都喜欢在世熹园的观鹭台喂食白羽鹭鸟。"她顿了顿,"后来...先生就封存了那里。"

车内一时陷入沉默,只有空调出风口的细微声响。隋漠感觉到谢明夷的手指微微收紧,他反手握住,掌心相贴的温度胜过千言万语。

车队驶入山道,盘旋而上。当雕花铁门缓缓开启时,隋漠屏住了呼吸——

夕阳西沉,余晖将天空染成橘红与靛蓝交织的绸缎,水天相接处泛着粼粼金光。湖面如镜,倒映着云影与廊桥,虚实交错间,仿佛天地在此相融。庄园占地四万五千余平方米,亭台楼阁点缀其间,黛瓦白墙掩映于苍翠之中,宛如一幅徐徐展开的工笔长卷。

主桥横跨湖面,如一条素练凌波,桥身以汉白玉砌筑,栏杆雕琢龙凤缠纹,桥面铺设青玉石板,历经岁月打磨,泛着温润的光泽。桥下碧波荡漾,偶有锦鲤游弋,搅碎一池霞光。两侧湖岸垂柳依依,枝条轻拂水面,荡起细密涟漪。

建筑群沿湖而建,粉墙黛瓦,飞檐如翼,檐角悬着铜铃,风过时清音袅袅。门窗皆以楠木雕刻,棂花图案繁复精美,透出古雅之气。暮色渐浓,屋内次第亮起灯火,暖黄的光晕透过绢纱窗棂,在青玉阶上投下朦胧的影子。

东南角假山嶙峋,太湖石堆叠成峰,其间藤萝垂挂,苔痕斑驳。山巅一座六角凉亭,朱漆立柱,墨绿琉璃瓦,檐下悬着“听涛”匾额。喷泉自石隙涌出,水雾氤氲,随风漫卷,将亭台楼阁笼罩在朦胧纱帐之中。

西侧水榭延伸入湖,三面临水,檐下挂竹帘,随风轻晃。亭内设青石桌凳,桌面刻棋盘纹路,旁侧红泥小炉煨着茶,白汽袅袅。凭栏远眺,可见白鹭掠过湖心,翅尖点水,惊起一圈圈细碎银光。远处山影如黛,与天色交融,渐次隐入暮霭。

谈鹭洲内有七轩、六阁、三园、九亭、十二连楼,布局精巧,建筑考究。

七轩分布园中各处。听雪轩位于东北角,硬山顶结构,前植老梅数株。藏墨轩临水而建,青瓦白墙,内置书橱贮典籍三千卷。其余五轩分别隐于竹林、假山之间,以曲径相连。

六阁中以藏书阁最为宏伟,三层重檐歇山顶,檐悬铁马,内置楠木书架。望仙阁为六角攒尖顶,覆琉璃瓦,可远眺城外山色。其余四阁分别收藏琴棋、古玩等雅物。

三园分别为竹园、梅园和世熹园。竹园引水为溪,沿岸植湘妃竹,设白石小径。梅园叠太湖石假山,山顶建六角亭。世熹为主居之处,居于谈鹭洲中心,十二连楼呈众星捧月抱璧之势围在世熹园左右。

九亭形制各异,荷池中.央的八角琉璃亭最为独特,顶覆碧色琉璃瓦,八面设雕花槅扇。其余各亭或临水,或依山而建。

十二连楼沿南墙排列,以飞廊相接。云外楼为最高处,可俯瞰全园;听雨楼檐下悬铜铃十二。楼悬挂琉璃宫灯百二十盏,灯面绘山水人物,入夜点亮后蔚为壮观。

园中建筑多用楠木、紫檀,窗棂有冰裂纹、万字纹等样式。地面铺水磨青砖或卵石拼花。建筑尺寸皆合音律之数。

整座庄园在黄昏中静谧如诗,水雾、飞檐、廊桥、凉亭,皆被镀上一层柔和的暖色,仿佛时光在此凝滞,唯余风声、水声、檐铃轻响,交织成一场江南旧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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