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若兮被那些落下的花瓣惊得出了声,徐菀音心道,这怕不该是那太子殿下干下的罢,若真是他夹的花瓣儿,真真比个女子还矫揉作态了。
“小姐瞧这个!”又听若兮欢呼一声,便见她献宝似的捧出个鎏银小球,指尖一按机括,球面便绽开十二瓣莲叶,每瓣叶尖都悬着个掐丝珐琅小铃铛,铃舌竟是用红珊瑚磨成的。
“小姐,我可算找到这‘解闷球’了,听说是从波斯传过来的呢……”
徐菀音不解。
“那日太子殿下来看您时,有个小公公悄悄跟我说的,他说满箱子的好玩意,属这个‘解闷球’最是宝贝,说宫里的淑宁公主缠着太子殿下要它,也没能要去呢。太子殿下却把它放到箱箧里,给您送了来……”
徐菀音也是个小女娃心境,本就是爱玩的,跟着看了一排新奇玩意。
待新鲜劲一过,却只是在回味那日异香园老板吕斓樱对自己说的那番话:
“徐公子,您人年轻,又从岭南过来,不清楚这京中王孙世家公子们的那些门道。奴家也不好给您一一说到,只请您记住奴家这一句,将他们想得如何坏,都是当得的!您万万惹不起,便只一个躲字,保护好自己个儿。”
心下便是一颤。
却听若兮又道:“小姐,那日太子殿下来看您,您可不知道,他也不言语,就一个看得没完没了,看了多半天,看得我都害怕,怕他看出您是……”
她瞅一眼徐菀音,见那小主子仍是呆着,又道:
“后来,太子殿下还……给您……给您跪下了呢!”
听若兮这没头没脑的一句,徐菀音吓了一跳,吓出一句,咋的太子殿下给谁跪下了?
若兮又重复一遍:“给您跪下了。”
“为何?”
若兮咬着嘴唇望天想了想,道:“若兮不知。那时太子殿下背对着我们几个,我也不敢一直看他。是听柳妈妈倒抽了口凉气,才抬头看了一眼,太子殿下就已经跪下了。我们几个吓坏了,跟着柳妈妈一起跪下来趴在地上,也不敢动。不知道太子殿下为何要给小姐跪呢……”
徐菀音呆若木鸡,仿若在听天方夜谭。
柳妈妈端了碗药进来,听到二人这番对话,又见小姐呆愣愣的模样,朝自己疑惑地瞅过来,便把药放在案上,道:
“小姐,那日太子殿下的确跪在您床榻前,还跪了好一会儿呢。那时您迷瞪着,热得只是扒拉自己个儿衣裳,把奴婢们吓得,赶紧过去给您掩住,没留神把太子殿下都给掀后头去了,他却是也没恼,还在后边儿一直让老奴把您侍弄妥帖才成……”
徐菀音朝床榻那边看过去,跟着柳妈妈的描述,想象那日的那番情状,只觉得匪夷所思。
柳妈妈:“老奴想着,太子殿下看着是个便宜行事的,来也是一溜风儿的来,也没见有个章程。那日看他是有那么个跪的动作,却也不用想作就是个‘跪’,咱们也当不起不是?”
看徐菀音若有其事地微微点头,柳妈妈又说:
“只是啊,老奴想,小姐那日没去那青江夜宴,回来跟老奴说的那个理由,怕是真真儿的呢,”又看徐菀音一眼,看她留神听着,继续道,“老奴看太子殿下看着小姐那眼神儿,盯着都不带眨眼儿的。那日里,若不是有个纱帐子挡着,有奴婢几个在后头守着,……都……老奴都不敢想……”
柳妈妈自顾自说着,又觉得不甚有理,便补充一句:
“老奴这话可能说得也不在理。那可是太子殿下,便是有纱帐子、有奴婢几个在场,若是他真要如何,却也只能如何……”
听柳妈妈说得有点颠三倒四,徐菀音有些不耐烦听了:
“柳妈妈,那太子殿下要待如何,怕也不是咱们揣度得了的。您且跟我说说,咱们却是如何到这镇国公府里住下的?”
柳妈妈将那碗已晾得温凉的药端给徐菀音,让她慢慢喝着,一边道:
“小姐这番可是受苦了。刚受伤那几日,您是整个儿的人事不省,连进气出气都弱,吓得老奴和若兮两个,全然没个起首处。好在那唐名医压得住场面,才在那几日里,将您的病体稳住了。”
“后来,老奴记得是您刚能一口药不分两口喝那会子,宫里来了个梁公公宣旨,道是其它伴读公子们开学了,您这边先养病,却是要挪到主公府上养……”
“老奴刚替您接完旨,镇国公府上几位哥儿便来了驿馆,手脚是真快,也是真稳当,妥妥贴贴便把您移到了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