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宰溪,这事儿其实不该我们来说的,但你爹娘都走了,今日又正好提及你和云枝的事儿,印姜是个好丫头,但你们年轻人的事儿我这半截入土的也不好掺和,所以只能把那些个旧事说给你听,听完以后,要做什么决定,也是你们年轻人的事儿。”
宰溪听得云里雾里,“志叔到底要说什么事?”
“唉!”杨大志又喝了一口酒,“宰溪,其实你压根儿不是我们桂花村的人,你爹娘……也不是你的亲爹娘!”
十多年前,两个女人带着两个孩子闯进了桂花村,她们穿着不俗,举止有度,一看就不是他们这山窝窝里的人。
当时那两个女人都受了伤,也不知是身上招惹了什么官司,竟狼狈逃难到此。
她们当时藏身在后山的一处石洞里,想来是躲了好几日,所以全都奄奄一息。
也就是那个时候,杨大志和宰溪的父亲一道进山打猎发现了她们。
那时候她们怀里抱着的男童发了高热,整个人烧得神志不清,那两个女人没辙,只能恳请杨大志他们帮忙。
年龄稍大些的那个女子同宰溪的父亲说道:“若能救我家少爷,必定当牛做马以报恩情!”
她们最后当然没有当牛做马,只是年龄稍大些的那女子成了宰溪父亲的妻,发热的男童就是宰溪。
那两姐妹借着远方亲戚的名头住进了宰溪父亲的家里,慢慢就和宰溪父亲成了一家人,而那个年纪稍小些的女子,就是现在村头的那位刘阿娘。
云枝就是两个孩子里的其中一个。
他们俩都不是桂花村的人,如今除了那位刘阿娘,或许这世上便没有知道他们身世的人了……
“要去村头问问那位刘阿娘吗?”从杨秀兰家出来,宰溪已经有些站不住脚了。
杨大志说话的时候,虽然他一直都没什么大的反应,但印姜还是敏锐的从他灌酒的动作里,察觉到了他心底的不对劲。
但宰溪却只是摇头,“不……不去!”
他借着印姜手上的力道推开了自家院门,然后晃晃悠悠的往房间走,一边走还一边念叨着:“我是宰溪……我是桂花村的人!我爹是我爹!我娘是我娘!我……我是宰溪……”
“好好好,你是宰溪你是宰溪!所以能别勒我了吗,我要被你勒死了!”印姜夹着宰溪的胳膊好不容易把人送进房间,但却死活掰不开他箍着自己的手臂。
“我没有……勒你……”宰溪的头搁在印姜的脑袋上,印姜只觉得自己像是被压在五指山下的孙悟空,整个人几乎要变成一张烙饼。
气急的她冲着宰溪的耳朵大喊了一声:“没有勒……那你倒是放手啊!”然后瞬间,挂在印姜身上的“八爪鱼”滚到了自己的床上。
印姜揉着肩膀踢了踢看起来已经不省人事的宰溪,“别睡呀,好歹洗洗吧,不然臭得要死!”
但床上的人没有回应。
臭就臭吧,反正臭的也不是自己,印姜见他真是没什么反应,扭头便朝自己的房间走了去,他不洗自己洗,反正自己可受不了带着一身酒气入睡。
虽然她是滴酒未沾,但浸泡在那酒蒙子堆里,不喝身上也沾满了酒味,刚好宰溪醉的像头猪一样,也免去了她洗澡时外边儿守着个男人的尴尬。
回到房间,收拾好换洗的衣服,印姜刚准备去烧水,突然“啪嗒”一声,从衣服堆里掉出了块玉佩。
那玉佩质地莹润,正是先前宰溪留下来的那一块。
当时因为宰溪不在家,这样光是看外表就价值不菲的东西印姜也不敢随意搁置,所以便一直放在了装衣服的箱子里,打算等人回来了交到他手上。
可这一等再等,宰溪迟迟没有回家,所以印姜也慢慢忘了这一茬,现在东西自己跑了出来,刚好人也在家,印姜迟疑了片刻,还是揣着玉佩再次推开了宰溪的房门。
“睡着了吗?”进去以后,印姜只当他还迷糊睡着,“这玉佩是不是你落在我那儿的,这些日子我替你收着,现在你回来了,我再拿着也不大方便,还是你自己收着吧。”
也不管宰溪有没有听见,印姜放在他身旁就想走,可她刚一放下,原本瘫睡在床上的人忽然翻了个身,好巧不巧,竟将那玉佩一下子踢到在了地上。
随着“哐当”一声,印姜立马哀嚎着扑了过去,“哎哟我嘞个亲娘呀!你要摔也清醒了自己甩好吧,这神志不清的要是摔碎了,明天早上起来看见可别说是我给弄坏的,到时候我可真是有口难辩了呀!”
将在地上滚了好几圈的玉佩捡起来后,印姜仔仔细细的看了好几遍,确定这东西质量不错没磕出什么好赖,悬着的心再重新放回了肚子里。
看样子不能随便放了,不管放在那里,都防不住这醉鬼“拆家”的时候误伤。
印姜叹息着左看右看,最后目光下移,拍手一合计:得!挂他脖子上吧!
总不能戴着还能摔坏了吧!
盘算好以后,印姜单膝跪在宰溪的床边,他此刻仰面朝上,正是下手的好时机。
印姜一手抬起他的脑袋,一手把那玉佩往他脖子上套,但宰溪这小子醉归醉,这睡相却是一点也不老实,这边印姜刚挂在他头上,他立马脑袋一歪滑了开。
什么意思,别是给老娘装睡吧!
印姜脾气一上来,五个手指印立马齐整整的印在了宰溪的脸颊上,“没反应?看样子真睡了……”
揪着宰溪的脸揉了揉,发现那印子确实是散不下去,有些心虚了的印姜姗姗地搓了搓手,“算了,随便放吧,反正不是我的东西,放怀里算了!”
印姜撒开抱着宰溪脑袋的手,一把扯开宰溪的衣裳把玉佩往他怀里塞,但没想到力气太大,加之醉酒的时候那衣襟本就已经扯得松散,所以稍一用力,宰溪便露出了半边“香肩”。
难怪说财气养人啊!
印姜看着掌下白净且肌肉线条流畅的身躯忍不住咽了咽口水,先前只道这小子身材好,现在没去打猎经受风吹日晒,在书院里养了个把月时间,没想到当初黢黑的肤色已经变得如此白皙。
白白嫩嫩,还有这么一身腱子肉,这谁看了不想要斯哈一口!
加之那张脸本就生的刚毅俊朗,如今肤色变白,整个人看起来就更符合自己的审美了!
印姜忍不住在宰溪胸前揩了一把油,正暗自窃喜,一抬头,却发现这货双眼直勾勾的看着自己,竟不知什么时候醒了过来!
“你你你……你什么时候醒的!”印姜慌不迭的收回手,顺便扯起宰溪的衣服把他胸前春光遮了个严严实实。
“你打我的时候。”
印姜眉头一挑,偷瞄了一眼那张俊脸上鲜红的巴掌印,顿觉自己的脸也跟着火辣辣了起来。
“我我我……我那是一不小心撞到你了,我不是故意的,我就是来还你的玉佩而已,对!我就是来还玉佩的!”印姜语无伦次的将还攥在手心的玉佩甩到了宰溪的身旁,“还给你了,那那……那我先走了!”
她落荒而逃,但又没能逃得了,刚才扒拉间,床上的被子掉下一角落在床下,印姜刚一起身,就又绊着那被角跌回了床上。
跌回床上倒也不要紧,可好死不死的她身后正好躺着宰溪,所以这一跌,她就像是投怀送抱似的直接扑在了宰溪的胸膛上。
宰溪闷哼一声,身上灼热的气息瞬间包裹印姜,他的目光火热中夹杂着一抹难以言喻的渴望,看着印姜的眼神逐渐染上情/欲,“娘子……”
印姜不是傻子,自然一眼看懂宰溪的眼底的欲/望,但她好色归好色,不是自己的男人暂时还没有一夜疯狂的打算,所以焦急的从宰溪身上爬起来后,她立马摇头摆手,“不不不……不用这么客气,叫我名字就好!”
不对,印姜尬笑一声,自己现在的身份本来就是他娘子,管自己的娘子叫名字……到底哪个更客气呀!
“不不不……我的意思是——”印姜还想辩解,但再一抬头,床上清醒片刻的人又再次闭上眼睛。
睡了,真睡了?还醒吗?
顾不得理会自己还没说完的话,印姜赶忙蹑手蹑脚的逃回了自己的房间,生怕某人再一个突然睁眼,然后逼问自己刚刚把手放在他身上干嘛!
但焦急逃跑的印姜哪能想到,就在她转身出门的瞬间,床上高大的身影竟当真又睁开了眼,那双朦胧的黑瞳里虽仍旧夹杂着几分醉意,但更多的,却是另一种洞察一切而不得不克制的清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