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琨已经醒来好几天了。
此刻,好吃懒做的小少爷正百无聊赖的躺在病床上发呆,他身边围着一个絮絮叨叨的女人,女人穿着华贵,姿态优雅,此刻却像只老母鸡一样提着桶,转圈圈的围着病床嘘寒问暖。
“儿子,来喝点儿鸡汤吧?”
“我去华宴府专门给你打包过来的,据说这汤补肝益肾、健骨通络、养血安神、好处大大的有!”
“知道你不喜欢枸杞,我专门让那厨师把枸杞都去了!”
躺在病床上的青年像是听烦了女人的絮叨,五官都皱在一处,一出口就是恶言恶语:“鸡汤?腻死了,不喝!”
刚从鬼门关醒来的儿子显然不能理解母亲的担忧,只觉得嘘寒问暖的女人比平时更加令人厌烦。
朱简海站在病房门外看着这一幕,却不由得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他儿子在ICU里躺了二十二天。
二十二天里,朱简海每天都站在ICU病房外,注视着儿子插满管子的身体,耳边是妻子令人烦躁的哭泣和抱怨,手边是为了给代家施压而远程操纵展开的没完没了的会议。
他曾站在ICU病房发誓,一定要让把他儿子搞成这样的人付出代价。
同时向满天神佛祈祷,只要儿子安全醒来,让他做任何事情都行。
直到在ICU的第二十二天,漫天神佛像是听到了他的乞求,他的儿终于醒来,可睁眼的第一句话,叫的却不是爸爸,而是妈妈。
“妈!你快放手,压得我痛死了!”
“……”
“我是爸爸。”
但朱简海却哭了,高兴得哭了。
然后朱琨醒来的第二句话就是:“代离廷那个傻逼呢?老子非要让他跪下来舔老子的鞋不可!”
“……”
同样喜极而泣的母亲赶紧答道:“放心吧宝,那个姓代的正在警局里接受调查呢,爸爸妈妈一定给你讨个说法!”
朱琨骂代离廷的几句相当难听,但听了母亲的话后,却又突然犹疑起来:“还是算了吧,爸爸,代离廷那边……您还是别去搞他了。”
“嗯?”
“那天晚上,其实不是代离廷那个小子对我动的手。”朱琨有些不甘不愿的这样说道。
*
伴随着朱琨的苏醒,代离廷买凶伤人的案子很快就有了新的进展。
根据他的证词,代离廷洗脱了嫌疑,而之前提供过买凶伤人证据的陶泽明却再一次突兀的改口翻供,说他最大的雇主其实是代离廷的后妈陶雅雯。
警察上门的时候,陶雅雯正恍恍惚惚的坐在客厅的餐桌上。
显然,代哲成说朱琨已经苏醒的消息让她方寸大乱。
在前一天晚上的餐桌上,她一下子看向自己老公,一下子又看向自己的儿子,却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老公和儿子正因为她,陷入了一种无声的对峙中。
当代哲成说每个人都需要为自己的决定付出代价时,陶雅雯就仿佛明白了什么,脸色变得一片惨白。
于是她就这么坐在空荡荡的客厅餐桌上,恍恍惚惚的待了一个晚上。
在一片沉默的寂静中,代家别墅的大门突然被敲响了。
身穿制服的警察站在门外,带着搜捕令来到了她的面前:“请问你是陶雅雯吗?由于你涉嫌一起故意伤害罪罪,请跟我们回一趟警局,配合进行调查。”
这一切发生得过于迅速。
陶雅雯还没反应过来,清脆的手铐声已经在剜间响起。
这时她才终于意识到,自己被捕了。
为什么会这么快?朱琨不是才刚刚醒过来吗?为什么警察这么快就上门了?
愚蠢的脑袋思考不了过于复杂的问题,她只能下意识看向因为警察的动静而走下楼的丈夫,向这个人露出了求救的眼神。
“哲成!哲成!哲成!”
但她的丈夫并没有理她。
于是陶雅雯又看向了自己儿子:“承业!承业!承业!”
一向优秀的儿子却对她流露出了愧疚的神色,浑身紧绷的咬紧了牙关,代哲成依然没有看她,只是皱着眉头,似乎觉得她的声音有些吵闹。
即使再迟钝,那一个瞬间,陶雅雯也全都明白了。
就像抛弃大儿子一样,现在,她也和代离廷一样被代哲成抛弃了。
陶雅雯立刻惊慌失措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