幡布撕裂的刹那,三百道银针倒飞而出。花四娘尖叫着接住某根针,媒婆腕间银镯拼出"女儿"二字——针尾红绳上系着的,正是她难产而死的闺女的小像!
钱满仓疯狂撕扯自己的脸皮,老掌柜从皮下抠出团红线,线头都连在茶馆地窖的某个鎏金匣里。匣子打开的瞬间,整座青云镇地动山摇——
里面整整齐齐码着三百张人皮,每张都保持着惊恐的表情,嘴角被银针缝出诡异的微笑。
浓雾中走出个佝偻身影,手中银针闪着寒光。那人掀开斗篷,露出张没有五官的脸——
皮被剥走了。
"师兄...你终于来了..."
无面人喉间发出白清风的声音,针尖却直指柳莺儿心口:"丙戌年寒露...你本该魂飞魄散..."
"是我...把你缝进了纸人..."
柳莺儿突然想起及笄那年昏迷前的最后景象——
不是白清风抱着她哭...
是年轻道士流着血泪,一针一线...
把她的魂...
缝进了自己的本命蛊!
"清风..."柳莺儿拔下金步摇,簪尖刺入自己眉心,"这一世...换我替你..."
血珠溅在引魂幡上的刹那,三百根骨针齐齐调头,暴雨般刺向无面人。牛大壮趁机抡起铁链缠住幡杆,屠夫独臂肌肉暴起,竟将整面幡撕成两半!
鲁三锤闷头雕刻着什么,木匠脚边堆满了银针碎屑。当无面人扑来时,他突然举起手中物件——
一尊木雕的纺车,车轴上刻满"解脱"二字。
"咔!"
车轴转动的脆响中,所有红线寸寸断裂。钱满仓脸上的针脚自动拆解,老掌柜的皮肉终于恢复原状;花四娘腕间的银针化作飞灰,媒婆怀中突然多了个啼哭的婴儿虚影。
最惊人的是柳莺儿——她青丝间的金步摇彻底碎裂,东珠里蜷缩的蚕虫吐尽金丝,终于露出包裹其中的东西...
半片白清道的生魂。
五更鸡鸣时,寒露凝霜。
钱满仓瘫在茶馆门槛上,老掌柜脸上的皱纹里还沾着线头。牛大壮漕帮刺青变成了普通的蟠龙图,屠夫独臂上多了道针脚状的疤。
鲁三锤默默烧掉木雕纺车,灰烬中浮现"来世"二字。花四娘抱着虚影婴儿轻哄,媒婆髻上的绒花重新变得鲜艳。
柳莺儿站在晨光中,眉心红痕渐渐愈合。
东珠碎片里的残魂温柔地绕着她转了三圈,最终消散在檐下新结的蛛网里。
一片霜花飘落,上面凝着露水写的字:
"霜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