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再咳嗽,煮梨水里还得加中药。”
“......”
宋意生的表情瞬间黑了。
他默了默,终于不再挣扎,反而把大衣又扯紧了点,被裴兆的气味严严实实地包裹着,就像道无形的墙。
......
雷打不动的,裴兆依然坚持要把宋意生送到电梯口。
刚扶着人踏上台阶,就和匆匆赶来的程岸撞了个正着。
“哟。”程岸低头回着消息,抬眼看见两人时眉梢一挑,目光往裴兆环在宋意生腰间的手上扫了圈,感叹道,“裴老板这服务,真够周到的啊。”
裴兆礼貌一笑,非但没退,反而把宋意生揽得更紧了些。
宋意生不着痕迹地叹了口气。
其实这些日子他恢复得不错,脚踝的伤早好了七八分,正常走路根本不成问题。
可裴兆还是每次都要贴身跟着,说了几次无果,也就由着他去了。
可现在......
在程岸促狭的目光下,宋意生只觉得面皮发烫,下意识往后撤了半步,扭身就要挣开:“我自己能......”
“让他扶。”程岸眼疾手快地截断他的话头,“你让他扶着,上台阶呢,万一又踩空摔了怎么办。”
他说着话,意有所指地瞥了眼宋意生脚踝上的纱布,顺便又给裴兆递出去个眼神。
裴兆顺坡下驴,原本圈在人腕上的手指恰到好处地一滑,把宋意生冰凉的手全都包进掌心里:“是啊,伤筋动骨一百天,还是小心点。”
借着调整姿势的动作,裴兆又把人往自己身边拢了拢。
直到安全把人送到闸机口,才懒洋洋地松开手,朝程岸点头示意:“程工,那我先走了?”
“走你的走你的。”程岸摆摆手,落下来时又放在裴兆肩头重重拍了拍,“有我在,你放心!”
写字楼中央的连廊里装了整面的玻璃幕墙,澄澈的天光透过云层,将宋意生的影子清晰地映在镜面上。
他身上烟灰色的大衣随着行走的风扬起下摆,落下的影子把腰肢衬得愈发纤细。
程岸走在他旁边,伸手捏了捏他的胳膊,歪着头打量他:“啧啧,你看着像是被裴老板的高定风衣绑架了。”
宋意生偏头避开视线,别过脸懒得理他。
他把手重新缩回风衣口袋里,掌背紧挨着柔软的绒毛内衬。
“别装了啊你。”程岸见他不应,锲而不舍地凑过来,又用肩膀撞了撞他,挤眉弄眼道:“裴老板这追人的阵仗,你还能招架得住?”
他话没说完,就被宋意生用肘尖怼了肋骨,却笑得更欢:“要不......”
“少编排人。”宋意生低头整理袖口的褶,“不是你想的那样。”
“不过是那晚在他酒吧的工地里摔了一跤,人家顺手照顾两天。硬要算的话,也只能是......”宋意生尾音发虚,把后半句咽了回去。
连廊尽头的窗没关严,风突然大了起来,吹得四周的玻璃嗡嗡地震。
宋意生低下头,望着翻飞的衣角,攥紧了垂到掌根的袖口,终究没能把“愧疚”两个字说出来。
......
项目初期的工作难免忙碌。
傍晚时分,宋意生修改完预算表,感觉身上的筋都僵了。
电脑屏幕的蓝光在他干涩的眼底变得模糊,宋意生盯着界面上宠物套房的设计图纸,将“防潮实木”四个字又一次重点标注出来。
在收件箱最上方一封加粗标红的邮件里,供应商突然提出加价30%。
施工群里也不断弹出现场反馈,表示猫爬架的涂层厚度不达标,以至于防潮处理也出现了偏差。
宋意生头疼地按了按发胀的眉心,听见近处传来的敲门声。
“总监。”新来的项目实习生抱着资料推门进来,声音比平时暗了些,“采购部那边说,供应商以春季木材涨价为由,不肯让步。”
他边说边往前走了两步,靠过来时,清晰地看见宋意生被屏幕上的冷光映得失了血色的脸。
他忍不住抿了抿唇,犹豫着补了句:“总监,您......要不要不先休息会儿?我去食堂给您打点东西?”
宋意生这才抬头看他,摆了摆手,继而道:“把材料清单拿给我看一下,再问问仓储部,去年囤的竹纤维板还有多少库存。”
甲方要求的环保标准把所有的路都卡死了,而施工队进场已经迫在眉睫,宋意生盯着那摞被驳回的方案,感觉头脑一片混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