阁中珠玉宝石、翡翠琥珀、东珠珊瑚……真正琳琅满目。
二皇子让她选两件,送她。
容鹿鸣可不敢。
“无妨,选你喜欢的。待来日,阁中之物任你拿取。”
余音在耳,逝者已去,容鹿鸣抽回思绪。先帝在时,静妃以身垂范,衣饰简朴,除却皇后宋桓,其他嫔妃亦是如此,那么,珍宝阁中理应尚存不少宝物。她按照市价约略一算,北境军费当是无虞,只是,萧正则会应允吗?
她纤细的指把步摇握入掌心,萧正则先开口了,“鸣鸣,”他掰开她的手指,握在手中。
“倒是不必动你的妆奁。”萧正则读懂了她的心思,支起搭在龙书案上的右手,以拳抵额,侧目看她,东珠确实衬她,翡翠、碧玺、红宝石都衬她,珍宝阁中的诸多宝饰,他都觉得单看不过尔尔,可若是戴在她身上,定是光彩照人。
“陛下。”
她在揣测我的心思,萧正则想。他喜欢她为他忧心,不,不止是他,她还忧心北境的容家军,忧心她唯一的兄长。
罢了,不必再将这事继续扰她,且与她一谋吧。
萧正则使了个眼色,昙现会意,让殿中宫女、内侍退了出去,然后他静静侍立一旁。
“陛下可是已有对策?”
萧正则扫了眼面前的白玉茶盏。
茶已温。容鹿鸣顾不得这些许了,将茶盏捧到萧正则唇边。
见她迫切,萧正则饮了一小口茶,在她耳边小声吐出一个字:“盐。”
“沿运河南下巡查盐务?”
“然也,鸣鸣甚懂我心。”
“可是……”容鹿鸣顿了顿,“去年、前年收上来的盐税,也不过都将将过了一百万两。”
虽说她人在南境带兵打仗,朝中之事,她可清楚得狠,萧正则心想。
“按照之前那个巡法,国库用度恐怕仍是不够,还是说,陛下心中另有打算?”
“鸣鸣可知,父皇先前派去巡盐的人是谁吗?”
两个名字划过容鹿鸣脑海,俱是清流之辈,等一下,清流?
“陛下可是要换一换这巡盐使?”
萧正则松开她的手,她还真是懂他。“二哥和静妃故去后,父皇伤心欲绝,不理朝政日久。容相一人难当政务万千,到底是让林舒涟钻了空子。若不是还有容相压着他,他一个尚书左仆射怕是要真正坐实了“副相”。偏他精心布局多年,朝中“林党”不少。父皇重用清流,是为与他们争上一争,奈何几番拉扯,有名无利。”
这几年也确实正法了几个“林党”贪官,可关系民生、国库收益的重要位子上,仍是“林党”居多。清流之辈伐得愈急,他们愈是团结,堪称是铁板一块。
“陛下准备派‘林党’之人前去?”
“然也,我预备派个林家人去,那人,你也认得。”
容鹿鸣警惕起来,她可不曾结交过林家之人。
萧正则朝她一笑,“你可还记得林如柏?”
容鹿鸣皱了皱眉,未言语。
“鸣鸣可是忘了?那听我说吧。他若知你如此,可该伤心死了,”萧正则显出一股叙说的劲头,“当年你把探花之名让他,父皇险些赐婚的那位。”
容鹿鸣当然没忘,当年殿试之后,林家还数次派人上门求亲。容止虽早年提携过林舒涟,但后来觉察他权欲过甚,与他渐渐断了来往,更是决然不会与他结亲的。况且,容鹿鸣身份特殊,她的终身大事,他也实在不敢独断。
一来二往之间,两家都看似友善可亲,实则暗潮涌动。林家竟摆出了誓不罢休的气势,容止倒还是淡淡的,拒婚的理由变都不变。林舒漪气归气,但他能奈容家何?
林如柏似是动了真心,书信一封一封寄往南境战场。久无回音,上巳节那日,他独自一人在京中最辉煌的酒楼——如意楼大醉一场,然后在酒楼偌大的厅堂内,楂笔蘸徽墨,雪壁狂草题书:娶妻当娶容鹿鸣,簪缨莫欺少年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