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阳只好放弃,撇着嘴哼哼两声。
广志无比怀念有介子清在的时光,他可太讨厌和眼前这个姓苏的一起共事了。
姬静对他们之间的龌龊袖手旁观,“我属下的属下不是我的属下”,她只需管好广志就行了,至于广志手下的人则交给他自己去管,她不会横加干预。
“犬戎的这位金帐汗王是个什么来头?我以前怎么从未听说过。”姬静问他们。
广志摇摇头表示自己也不知情,随后下意识地看向姒怀命。姒将军看样子是个有本事的,应该多少知道一点吧。
姒怀命的确知道一点,但也只是一点而已。他对姬静道:“臣听闻这位汗王是个私生子,幼时不知在哪儿流浪,成年后才回到王庭。”
“这也能当上汗王?”广志惊讶不已。
“这就不清楚了,犬戎防周人防得紧,许多消息都传不出来。”姒怀命望着数公里外的犬戎大军,眉头微不可查地皱了皱。
“呵,他们防我们跟防贼似的,我们连他们换了多少汗王都不知道。”姬静顺着姒怀命的目光望去,神情凝重“南仲,如果你的消息可靠,那这个汗王可不是个好对付的。”
私生子上位的难度,不亚于她爷爷从庄姜手里夺权。棘手,真棘手。
“确实如此。”姒怀命赞同道。
“他们来了却不发兵,看来是知道我在这儿,想磨磨我的性子了。”姬静握紧了刀柄,道“正好,孤就好好陪他磨一磨,看谁能耗过谁。”
尽管防线已经足够坚固了,但姬静仍不放心地让人再加了几层。又长又深的壕沟犹如无数道撕裂的伤口般横贯在大地之上,只等敌人用滚烫的血来填补自己缺失的肉。
如此明显的敌强我弱,傻子才会去主动硬碰硬。她从一开始就没打算主动出击,只要能成功挡住犬戎南下的铁蹄,就是一大胜利。
曾经,在犬戎还未崛起的时候,中原人对付骑兵是很有一套的。那是武姜创造的战术,高个在上迎敌,矮个在下砍马腿,再配合蒺藜绳索等装备,步兵们靠着熟稔的团队协作硬生生打败了鬼方的重甲骑兵,打得他们数百年不敢南下牧马,弯弓抱怨。
可属于武姜的辉煌时代早已远去。在犬戎崛起之后,鬼方和中原纷纷认怂,眼睁睁看着他们一点点蚕食自己的疆土,看着他们从一个小小的部落发展壮大,直到今日国土比两个鬼方还要大。
武姜创立的那套对付重甲骑兵的方法,在犬戎人身上失灵了。他们骑着小矮马,灵活得像一群飞舞的蝗虫,灭不了,更逮不到,辛苦收获的战果跟付出的代价相比简直不值一提,不等你从辛苦中缓过劲来,他们又成群结队地来了。
“想办法去打听打听,我需要知道这位汗王是个怎样的人。”姬静摸着手上的箭思索道“他的姓名,年纪,长相。如果能打听到他的过往功绩,那就再好不过了。我们不能两眼一抹黑就开打,那样非死不可。”
锐利的箭头已经变得油光发亮,可见常被人握在手中把玩。
姒怀命听到了姬静的吩咐,却没有立即应答。他认得这支箭,这是鬼方独有的三棱箭头,能让伤口小但创伤面大,一旦被它射中便很难愈合。
太子从哪里得到的这支箭?为什么要把它当宝贝似的整天握在手心?难道太子曾被它射伤过?什么时候的事?
姒怀命心里有无数个疑问,却只化作一个淡淡的“是”。
姬静有些疑惑他为何这么久才出声,但见他表情不愉,便以为是这几天压力大了。犬戎带来的压迫感太强烈了,她累,他们也累。
“南仲,别这么紧张,我们只求不败。”姬静安慰道。
她还记得姒怀命个子太高她够不着,没有伸手去拍他的肩膀。
“臣不紧张。”姒怀命否认了她的说法,转而说出了自己的一个想法“太子,犬戎对我们防备至深,斥候恐怕拿不到这些消息,不如臣假扮成使者替太子走一趟。”
他看人极准,鲜有失误的时候,只要能让他跟那个所谓的金帐汗王打个照面,他心里就有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