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行了,说一遍还不够,寡人耳朵都起茧子了。”姬冼不停地挥手赶她走“寡人当多少年王上了,这点小事还用你来替寡人操心?”
“黎姜和嬴始修尚未抓获,还有乌芙蓉的事,都拜托父王了。”姬静顿了顿,再次叩首“父王,儿臣走了。”
“快走,谁稀罕你。”姬冼把脸扭到一旁,不再看她。
姬静默默退出去,在众人或惊讶或好奇的目光中离开。
没有人解释得清昌和三十一年二月十七日上午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只知道那天之后盛宠一时的宝夫人再不见有召幸,已经成为王上的太子去了东北边塞,而退隐月余的太王则再次掌了权。
在一片议论纷纷之中,史官们提笔写下了一行字,为这件事做了盖棺定论——“昌和三十一年,大政奉还”。
“舅舅,犬戎真的要犯边了么?”姚定方骑在马背上问道,飒飒寒风吹红了他的脸蛋,也吹散了他帽沿的毛边。
姚长在病中无法远赴边关,但仍不甘心地指派儿子过来代替他出征。
姬静挺喜欢被冷风浇灌的感觉,于是故意穿了宽袍大袖出来,让风把衣袖吹得四处飞扬。
“哪会,王上随口一说罢了。”她心情愉悦,挥鞭让马儿跑的更快。
姚定方在她身后紧紧追着,两人不一会儿便赶回了营地。
“太子,快来尝尝,刚烤好的獐子肉,香得很。”广志嘴里塞着肉,手上还拿着一块烤得热气腾腾的獐子腿,含含糊糊地招呼姬静。
身为姬静的卫队长,他当真做到了寸步不离。
姬静不跟他客气,直接从他手里的腿肉上撕下来两块,一块给了姚定方,一块丢进了自己嘴里。
“味道不错,不是你烤的吧?”姬静戏谑地问道。
广志被问得不好意思了,嘿嘿笑道:“属下哪有这么好的手艺,是姒将军烤的。”
他前几天想给姬静露一手,自告奋勇地要表演烤肉,结果差点把帐篷点着了,这事越传越夸张,都快成全营的笑话了。
姬静掀开帐篷,果见姒怀命正呆在火架子前聚精会神地烤着手头的肉。
“南仲。”姬静叫他。
姒怀命回头,眼神里不自觉地溢出神采:“太子回来了,来烤烤火吧。”
说着往旁边挪了挪,给姬静腾出地方。
姚定方也想进去烤火,却被广志一把举起来抗在肩上,原地转了几圈。
“走,叔叔给你看个好玩的东西。”广志哈哈笑着,不顾姚定方的挣扎扛着他走远了。
姬静对此早已见怪不怪,笑着走到姒怀命身边坐下,把手放到架子前取暖。大周地大物博,南方早已开春,如今都一片花红柳绿莺歌燕舞了,与犬戎接壤的北地却仍处于冰天雪地之中,难见一点绿意。
“难怪犬戎总肖想我大周的领土,常年被西北风吹着,搁谁也受不了。”姬静有感而发。
“肖想大周的又何止犬戎一个。”姒怀命把烤好的肉递给姬静。
姬静接过去咬了一口,笑道:“烤肉可是个精细活,看不出来南仲你竟有这耐心。”
“臣的母亲很喜欢北方的饮食,对烤肉尤其钟爱,臣自幼便常常烤给她吃,烤了这么多年,再烤不好就说出过去了。”姒怀命有些出神。
姬静无意中又触碰到了他的痛处,不禁有些歉疚,顺着他的话说道:“景夫人长于南方,竟然会喜欢北地粗犷的饮食,倒是稀奇。”
“她也是后来才喜欢上的。”姒怀命神情更加恍惚了。
姬静刚想说些什么,就听见外头传来一阵急促的号角声。她立刻奔出帐篷,高声喊道:“集合,有敌袭!”
不远处的瞭望塔上早已升起滚滚狼烟,再远一点,犬戎的骑兵已经呼啸着冲来。从那行进严整的队伍上看,他们显然是有备而至。
姬静有条不紊地组织着军队,心里却早已把姬冼埋怨了千百遍。她父王这乌鸦嘴是找高人开过光了么?咋就这么灵呢,说啥来啥。犬戎多少年没有进犯过大周了,被他一说立马就来了。
姬静决定回头就把衡光君从大司命的位置上弄下来,让姬冼顶上。
“哈嚏”一声,姬冼在宫里打了个大大的喷嚏。难道是最近穿少了?他裹紧了毛毯,只露出一双眼睛和两根手指翻阅着奏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