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大的樱红树,荫影被吹的摇晃。宽大祭袍包裹着的少年为娘娘庙里的三人奉上一点清茶,又在触及目光时小鹿一般跳开视线,腼腆着垂头自去。
独留三人低头瞧着杯底沉下的一点红果,鼻尖沁着幽幽的茶香。
“方才听另一个庙从说,这茶叫‘一点’,一点红,一点翠,百人品百味,汇聚一滴辛酸泪,幽夜难自昧。”杨陆复述道。
“这倒是有点奇了。”杨明很是奇怪:“分明起头一句还在说‘百人品百味’,怎的接下来两句都是如此苦涩,一点甜滋味都没有?”
旁边杨琦就听不得他俩咬文嚼字,心说还不如找两本传记小说看,也就闲的到处张望。
这一瞧之下,他才发现自己三人所处的偏殿门口,正能瞧见偏殿内侧的石壁,上面浅浅勾凿着不少奇妙的纹路。他忍不住伸长脖子细看,就见那纹路分明平面却似为高低落差,像是一幅林荫之间的……
“地图?”他惊怪道。)
远远偏殿上的地图贴合至山林间的小路。
这儿既不是鼎天管辖的地盘,亦不归咸鱼房舍所属,一瞧平日里就罕为人至。
走得久了,杨明甚至错觉这儿不是山林,而是一道道缝隙,一道道镶嵌在咸鱼村深处、干涸处的裂缝,是某种更高维、隐秘的处所,连时间都是静止的。
所以,在这曲径通幽之处,他唯一能抓住的“引路人”便是面前的小小女孩。
他去瞧她,也在揣测着她到底是怎样的存在,是幽灵、精灵?又或者,是更为神秘危险的存在?
“小白、小白、小白……”渐渐的,某种扭曲惊怪的声音传了过来。
杨明骤然回神,眉头一紧,就那呼声越来越强、越来越乱,又在他即将摸索到来源时猛然静止。
他惊觉自己已经站在了泊屏滴的中央。不同于之前的热闹,这儿此刻异样的冷清,人影子或是鬼影子都不见一个。白日的光影照不到宫殿的中央,他摸索着向深处走去,支起耳朵,却连自己的脚步声也不曾听见半个。
“装神弄鬼!”倘若是平时,大多数这样的场景里,杨明就到了出言训斥的时候了。
和那些家伙自小相伴,他知晓很多这类似的手段,甚至自己烹饪比他们更为炉火纯青。
但这次不一样。
就像手段之类终有端倪、破绽,毫无破绽的只能是原样展出。
通道没走半条,杨明的额角已经渗出了细密的汗水。他看得出来这里的死气不是有人装神弄鬼,而是这儿本来就是死的。
天是死的地是死的空气是死的,宫殿也是死的,所有的他看见的看不见的感受到的感受不到的,大家全都是死的。
而死寂之中,又存在那么一丝丝动静,一丝丝抓心挠肝的动静。那说不上是生,但又不完全是死,晦涩难明、焦躁不安,甚至让杨明的五脏六腑也跟着躁动抓痒起来。
他紧闭双唇,脚步尽力放的更轻,也不知怎的就走进了一条幽暗长长的通道里。
那是比地狱更加狭长的存在。
“咯吱、咯吱咯吱咯吱。”
提心吊胆不敢丢失任何思维,耳旁微妙的动静愈发明晰。
杨明瞧见了一扇门,亦或者,是一扇像是门的窗。
透过窗缝,他最先看见的是一个磨,一个存在于屋中央,超大的白石之磨。
磨上,一个女人披头散发,形销骨立,贪婪地扑在磨上抓着白色粘稠的浆糊,一把把塞进嘴里,吃的满头发、满身上、满手都是。
杨明不自觉地感到恶心,他以为自己后退了一步,但是没有。
那磨的上面有一个同样巨大的漏斗,正往下滴着同样浓白的稠液。
很显然,那上面才是第一层甚至也是不知道第几层研磨的工序,这才滴下来交由磨盘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