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自己一开始误会啦,以为杨琦是来帮他砍树的,你可不知道啊,我天天在这山上看着村里,睡得老香了……
“停停停停停!”在他沉浸在自己的梦有多香之前,杨琦赶紧一把给他刹住了:“没误会啊。”
他皱着眉头努力跟上鼎天的跳跃,自己是上来找“顶天柱”的没错。
顶天柱既然还是棵树,那它被带下去当顶天柱之前必然要被“砍”,总不会你们搭台里柱子连根都要吧!像什么话!
“啊?”鼎天这才意识到自己真的整岔了。
两个人费劲巴力地交流了半天,呃,主要是杨琦单方面费劲。
这才知道鼎天常年待在山上,被分配的任务就是砍树,如今已经很长一段时间没有下山了。
“村里人都知道,你也知道的吧?有人跟你说了吧?”
不光是台子上的顶天柱,还有别的一些事情,很多木头都等待他去砍伐——
总而言之是件很辛苦的活计呢!
而且就这他还埋怨杨琦呢,说你咋一开口一个不知道,再开口一个不确定,搞得他还以为他是个迷路过来的客人呢。
“下回有啥事早说哈,你是我们村的客人,我肯定鼎力支持,嘿嘿,鼎力支持,哈哈哈哈哈哈,我立起来支持,哈哈哈哈哈哈。”
不是,你乐啥呢?这么冷的笑话很难说跟谐音梗哪个更硬。
杨琦拉个脸,心说真能怪我吗,是谁连自己床底下几个小石子都“嘚嘚”往外说啊,要不是被你带跑了我能在这磨叽吗?
他有点无语,但也懒得跟鼎天计较,就这么看着他说,摆烂中不忘挤出微笑,逐渐有了一股不符合年纪的“慈祥”的味道。
“总而言之!”趁着某个话口,杨琦大声打断。
我走对地方了,这儿有顶天柱,我现在直接去砍了它就行吧!
他转头看向顶天柱,眼神再度亮晶晶的,心说这可真是一棵好树——他都忍不住来畅想它断掉的那个舒爽的瞬间了!甚至于一想到这个,他瞬间觉得自己再听鼎天折磨半天也值得了!
“我要帮你砍树了,不谢。”宛如场景复现,杨琦磨刀霍霍向顶天,不想,顶天还没啥意见,鼎天又一个光速滑跪,膝盖“啵”儿一下从地上弹起来扒到杨琦面前。
“住手!!!你要砍它就先砍了我罢——!!!!!”
——————————————————————————————————————————————————
其实那天,小百灵鸟并不是因为杂耍表演才笑的。
她看着院子最中央的高架儿,上面挂满了彩色的小球,被阳光一照很是绚丽。
她想起童年母亲告诉她的一个说法,说她的愿望神女可都听着呢。
每次她对山唱出愿望,那愿望就像是彩色的泡泡一样飞到天空,一直飞到神女的宫殿。
她想,神女一定有一个高高的架子,就像是面前这个,用来悬挂大家的愿望。
风一吹,愿望叮当作响,比世上最好听的歌声还要悦耳。
一想到这样的场景,她忍不住勾起一抹微笑,正叫王瞧了个正着。
“对,你是大方,你是不眨眼,我就是看不惯,你到底比我哪里更高贵?”
只是现在,好像架子歪倒,彩色球球也碎掉了。
新得宠的善舞妃子摔伤了腿,被查到原因是杂耍女放置的滑石。
跪在之前她哭着喊姐姐的位置,同一个姿势,她怨毒又嫉妒地看着百灵鸟儿。
她说她从小被人遗弃吃尽了苦,她说她的美貌只会给她带来是非,她说她嫉妒极了她衣着华丽满头珠翠,能随便从头上拔了钗子赏人,随便一个都是她没见过的好玩意儿。
她说论美貌我不输于你,论心思我远聪慧你百倍,哪怕是家世。
你不过是山里卑贱山户的女儿,也就嗓子还有那么一二说道。
她那天说一千道一万便是三个字:“凭什么?”
凭什么,凭什么?
小百灵鸟完全没有在听“大妹妹”的话。
她看着她,心像是被针扎了一样生疼,陌生,每动一下都在流血。
“咔嚓。”逐渐覆盖一切的巨大耳鸣声中,她好像听见,愿望也碎掉了。
“只是三个贱胚子罢了。”不算高明的手段,自然有人来主持公道。
对百灵鸟儿一向还好的年长妃嫔逆着风向向王求情,恳求他给自己三天。
三天,她得知杂耍女早有心思,与许多侍卫不清不楚,还偷了宫里的首饰去卖。
三天,她得知杂耍男自小混迹街头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大点的雁过拔毛捞了一手油水,小点的虽是哑巴,也总阴恻恻盯着宫里的婢女。
她说,小百灵鸟心思单纯,不会做这样的事,都是这三人的错。
对,某种程度上,还是王引来的祸。
王听着妃子的禀报,被玷污的愤怒逐渐转为了对贱人的愤怒。
他大喊“杀”!
让三人得到了应有的惨烈惩罚。
然后带着自己去哄小百灵鸟。
他说,都是我的错,你就快些再唱歌给我听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