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溪夏已经许久没做过梦了。
像是飞鸟摔下高空,翅翼被摩擦的火焰烧尽。
像是飞龙堕入泥沼,坠落中龙角脱落、鳞片剥离。
唯有浓郁的仇恨挂在额前,指引少年撞过一天天暗无天日的生活,满身泥泞,张嘴嘶吟时自己都分不清长得究竟是龙牙还是毒牙。
正因为此,当散落的过去连同姓名在他面前浮现开时,他几乎以为那是另一个人的生活,另一个与他只是长相相仿的人的生活。
“溪夏哥,看我打的准不准!”移家后,倒是没有父亲杞人忧天的事情发生。
没过几日,村里的孩子就围上了李溪夏这个新鲜的小哥哥,争相炫耀自己的弹弓准头。
“准,准。”李溪夏笑归笑,情绪却还是不高。
他手头上有个虎泛天做的弹弓,平日里用不上,不喜欢,更多的是看宁含章来打。
故而在看见孩子们打弹弓时也就驻足多看了一会儿。
起初村里的孩子王还瞧李溪夏不顺眼,又或者说是不知道该怎么跟他玩到一起,幼稚地跑到面前来挑衅他是不是不会打弹弓,我可以教你啊。
李溪夏本就不爽,被一个小屁孩挑衅到脸上更是不爽中的不爽。
他两指夹起一粒石子,也不接弹弓,就这样瞄着树叶噌地打过去,直接把另一个孩子挂上的小桶打了下来,里面的石子噼里啪啦落了满地,吓得往里抛石头的孩子鸟兽状散开。
不过等孩子们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又叽叽喳喳围了过来,说他好厉害啊,能不能教教自己啊。
“好啊。”本来一句不行都到嗓子口了,不知怎的,对着满是崇拜的目光,李溪夏出口成了好啊。
不过要他教嘛,当然是有条件的,谁弹弓玩的好,他才教谁。
他学着宁含章,像是他教宁含意一样让孩子调整手腕发力,教着教着又觉得哪里不对,一扬眉头叫他们自己先练,别老来烦他。
而到了晚上,他又自己偷偷练习,摸到早上才有了些头绪,天亮了又把这些头绪教给孩子们。
本是无聊打发时间的事情,李溪夏却不自觉上了心。
李自谦瞧出他的心事,装作路过若无其事点拨两句,叫他再次恍然大悟。
不过兴致上来了没几天,李溪夏想到玩伴又没了心情,敷衍几句后回了屋子,自己去扎马步练。
他恢复了练功的状态,甚至比之前还要勤快,偶尔也教教扒墙头的孩子,就是总觉得少个对手,懒洋洋地提不起精神来。
父亲在的时候还好,他能在臭老头身上找点过招的乐子,但父亲离家的时间越来越长,他也就越来越觉得自己很是空虚,总想外出去历练一下。
“等你爹回来了,让他带你出去可好?”许是舍不得孩子,一向顺着李溪夏的丁桃儿顾左右而言他。
不过往实里说,扯这些有的没的也没意思。
丁桃儿是看着李自谦从习惯性皱眉到真的严肃皱眉的。
她知道那是他做正事甚至对大敌的状态,一面心疼他疲惫,一面也旁敲侧击问过几次。
破天荒地,李自谦什么口风都不肯透给她,还叫她不要轻易离开村子,他会尽早回来的。
丁桃儿不放心,半夜总睡不踏实,见过几次李自谦整夜不上床,再寻时正在书桌前奋笔疾书、写写画画,一坐就是一夜。
偶尔翻页时瞧的凑巧,她看见纸上翻过的是某种类似眼睛的东西,逼真的纹路直叫她汗毛直立。
“父亲什么时候回来啊。”他到底什么时候回来啊。
不知不觉中,李溪夏问得越来越频繁。
丁桃儿心疼儿子,也知道以他的性子能耐到现在已是不易,若是再堵下去还不晓得要生出什么事来,也就想带他去周围转一转。
她找到在生闷气的儿子,美其名曰自己要去山里采菜,需要一个优秀的小保镖跟着。
“不知道你愿不愿意来当这个小保镖啊。”
“愿意!”李溪夏一听果然来了兴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