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诶,刚才吹笛子的是谁啊?”这不,女伴们也很好奇。
“不知道。”商无忧摇摇头。她看向依稀是笛声传来的假山方向,只有一缕柳绿迎风摇曳,像是方才旁边还有谁握着它,免得它碍了自己的眼。
“你家的笛师?还是外面请的?技术不错啊!”女伴们又跟主家小姐嘻嘻哈哈起来。
“姐姐请的吧?”后者不确定:“明日一早我让绿婷去问问,正好学一下那木霜妆怎么点,今儿解公子可巧在府上。”
“他也在啊,能不能一起去看看啊?”
“这……”
“就跟大小姐说一声嘛,我们也倾慕已久了啊。”
嘻嘻哈哈间,女伴们的话题已经飞了出去。
商无忧不再被围着询问,私下里松了一口气,又被硬拉着去见了解千愁。
飘香的园子里,腼腆的女孩本来在回味先前的合奏,无意间发现解千愁腰上别着一杆玉笛,心蓦地砰砰跳了起来,于是抬起头看了过去。
正巧女伴们正沾了胭脂嬉笑,在这无人注意的片刻,后者的眼神一下子亮了起来,如星似月,还轻指了一下头发。
商无忧下意识摸过去,发现自己的额发上还沾着一片桃花,脸上瞬间烫了起来。
再待女伴们拉她,解千愁已经恢复了一贯冷淡的脸色,独留商无忧有些慌乱地去点胭脂,不小心把袖口都弄污了。
“那天,就是你吧。”波光粼粼倒映出两人拘谨的身影,商无忧感觉自己的脸上又烫了起来。
“是我。”解千愁轻声道。他当然知道商无忧说的是哪一天。
后来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好像是灯会那夜商无忧被刮破了衣服藏在柴房不知所措,又好像是叫人欺凌关在柴房里出不来——缠绕在一起的世界线就是这样混乱。
解千愁无意撞见了喜欢的女孩陷入困境,解了衣服把她护了出来,这才有事后的双向奔赴。
“好像,我总是很狼狈呢。”商无忧很是羞涩,偷偷去看他的脸,却发现后者耳根也是通红。
“那个,咳。”夜风吹散了些许热气,解千愁佯装镇定,听见了却没有接话,只从袖中推过了一物,说出了那个模拟了无数次的语句:“听人说,你喜欢珍珠。”
那是他花了大价钱托人从边洋寻来的,一颗很特殊的珍珠,盒子被他攥了许久都有些痕迹。母亲还说要把它列在聘礼里,但他已经迫不及待想看见女孩惊喜的表情了。
“这是!”商无忧果然欢喜极了。她想要戴在身上,又无从下手,去拉他的手抬到一半又放了回去,最后不知所措地低下了头。
直到现在,每当想起那一刻时,解千愁也一样会觉得,自己和她当时真是太傻了。
傻到分明胆大妄为赴了约,却这样整夜坐在河岸边。傻到她的肩膀分明靠了过来,自己却不敢动。傻到两人就这样待到了天蒙蒙亮,起初还聊乐理,被风一刮又说不出话——
尤其是,傻到以为刹那就是永远,两人能这样欢欢喜喜一辈子。
“阿陆。”手指一勾激起无数蛛网,新一轮的进攻一样没能摸到杨陆的衣角,解千愁终于结束了自己毫无意义的诉说。
他念着他的名字,说她们早就知晓了向前看,如今自己也学会向前走了。
“是不是这样,就是最好的结局了呢?是不是这样,就符合所谓的‘正义’了呢?”他这样问着,言语间是自己都没察觉到的渴求与不甘,仿佛现下并没有在鬼域里,面对的也不是猎物、敌人,而是坐在庙中、跪在树前,落寞地醉酒倾诉,亦或是疯癫地质疑神明。
“……”但烟雾里并没有传来想听到的回答。顿了片刻,杨陆的声音飘了出来:“我怎么知道,我又不是‘神’,和我有什么关系?”一连叁反问,带着些莫名其妙的恼怒。
“不过。”接着,他还是扬起声调感谢了解千愁的多舌:“我现在很感谢你,让我想明白了一些事情。”
“哦,是吗?那能让我听听吗?”对此,解千愁很感兴趣。托对话的福,他已经知晓了杨陆的方向,悄无声息摸过去提前截在了他的前方。
“很遗憾。”而下一秒,杨陆一如推测撞进了那个狭窄的转角,冷冷回到:“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