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碧绿,和以前完全不一样的碧绿,一个圆圆的珠子,或者说是“种子”,亲手嵌进了段斜飞的脊背,并且让他记得按时倒药滋养,呵护碧绿生长。
头颅定在看向段斜飞的方向,仇豆儿看见了歪在地上的瓶子,已经咕噜噜滚到了床底,盖子已经摔碎,内里空空如也。
“如果因此受伤了呢?”绝望、癫狂、悲哀,依旧是每个作用在他头上都过于浓烈的词汇,他听见自己嘴巴一开一合,问出了这样愚蠢的问题。
可段斜飞依旧不为所动。
很显然,那是紫银掌权路上该见的坎坷,若是因此受伤,那也是他应长的教训。
而至于他,这个单是用来顺手的随从,自然是用废了便换一个,如何保证自己留在他的跟前是他要发愁的事情,而不是段斜飞。
一边说着,少族长一边还从床上站了起来,脸上露出冷酷的笑意,陌生得宛如第一天相识。
那,都是假的吗?
对袭击三更堂的敌人都能出手保护,一直以来所展现的正直,全都是假的吗?
看着面前气色比前几天还要好的段斜飞,仇豆儿好像知道答案,但又不敢出口,就像他的手怎么也不敢抬起来按在眼侧。
都是自己的错吧,是自己放任的结果。
不,他本来就是这样的人吧,不然会长为什么要对他这样好,分明就是因为嗅到了同类的气息。
仇豆儿纠结、痛苦,最后燃起的是某种自己都理解不了的怒火和妒意。
“那,段杜呢?”不受控制地回想着他对自己的大度,很快,他听见自己问到。
这个你真正的伴生仆从呢?他也是可有可无的替代品吗?也是如我一样,被你轻易欺骗的存在吗?
“……”闻言,段斜飞的声音骤然顿住。
他直直走向仇豆儿,一脚踏在他坐的凳子上,惊的后者双腿张开让出位置。
段斜飞俯下身体,仇豆儿下意识倚在桌子上,瞪圆的双目能轻易看见后者逐渐发灰的瞳孔。
“段杜?”是问句,但比起不记得段杜,更像是对仇豆儿本身的揣度。
仇豆儿因此感到紧张,但依然硬撑着看着段斜飞,脸上是一丝自己都没察觉到的哀求。
“说什么呢?”很快,段斜飞的语气又轻快起来,姿势依然未改。
“我当然不会让他知道的。”眼睛弯了起来。
“他只要乖乖跟在我身边,在我的庇护下好好过完这一辈子,便足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