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其实纪元原还挺能理解灰衣少年的感受的。

严格意义上来说，三更不是一个完整的世界，而是一个运行在“系统”或者说是“魔网”上的东西。

单从名称上来说，前者容易和最初的“系统”混淆，被栗彦涉所嫌弃。后者没有这样大的力量，充其量就是三更网上的缝合剂，好让内里从表现上更类似外面的世界一点。

但这已经是纪元原能给出的最贴近的名称了。

顺着蛛网看过去，如果把三更比喻成一个大泡泡，那么这个大泡泡无时无刻不在生成小泡泡，甚至大泡泡内里也是时时变化的。

即便是要来堇莱这种被困在三更，但是客观存在的地方，纪元原也要裹了气泡下来，好让内里的弟子保持在一个相对稳定的环境里，习惯性对周遭的小变化不为察觉。

转换到具体的事情来说，便是现在面前的罗示蕊丝毫没察觉到自己已经被凝固了不短的时间，记忆也有所修改，还以为纪元原是对姜西雀这小蝎子动了什么不该有的心思，明知道长老看他紧，还偷偷把他放跑了出去。

嘛，从结果来看，也算说对了吧。

纪元原没有藏他手中的蝎子。

他可以想象罗示蕊在追踪前来后发现是自己，是怎样略震惊主欣喜，发誓要夺权翻身的。

毕竟她对此早有预感，只是没料到自己真的会去做而已。

“诶，真的假的啊，他到底有什么好的，勾的我们纪大师兄这样意乱情迷的？”毫不避讳的嘲讽，伴随着黄蜂属统一的嗤笑。

纪元原一时半会儿对能修改的记忆不感兴趣，就是意外这氛围竟然出奇的熟悉。

还记得杜蒙蒙和查夕止占据三更半壁江山的时候，自己也是这般带了同伴与他们决战，露出獠牙才叫对方发现自己已经侵染了多少魔网，不甘心地身陨气泡，一个留在其中，一个不知所踪。

纪元原至今向来还有些佩服，杜蒙蒙分明察觉到了和自己的云泥之别，却在意识到红网还在时选择浮夸地装疯卖狂和自己作对，想要把目光都移到自己的身上。

对这样跨越许久还无需多言的默契，他很欣赏，或许，还有点嫉妒。

“纪元原你只容得下听话的狗！！！”如果把时光拉回多年前，那个纪元原获胜后的不久，的确如查夕止所嘲讽，与他并肩作战的纪师弟被他押在堂下一脸崩溃。

他本来是发现了一些端倪，还以为是败军余烬，便报了纪元原一起调查。

没想到调查中身边的人不是惨死便是失踪，直到叫他逮住是纪元原下的命令，反抗无果后被他抓了绑来，再见面只能跪在他的面前。

“我说过了，你不该管它。”纪元原确实说过不让师弟去管那些细碎动静。那时师弟还当他是担心自己，因为他脸上的关切和担忧是那么真切亲近——

亏他还拍着胸膛保证自己绝不会让他受伤，万万没想到背后捣鬼的人就是他自己！

“你是故意在清除异己吗？”师弟不是个傻子。可他不愿意相信这个答案，他曾把师兄视为知己啊！

但纪元原的表情非常冷漠，让他感觉无比的陌生。

“我说过了，你不适合参与人和人之间的争斗。”且他的回复还是这样的疏远和傲慢，就好像自己是一个高瞻远瞩的预言客，让人活想给他一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