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无月,红笼的锦船顺水蜿蜒而下,映亮了岸边吵闹的酒馆。
在歌女缠绵的小调中,三更酒馆中瘦小的说书先生废力敲着桌子喊得吐沫星子横飞,让台下时不时爆发出阵阵哈哈大笑的声音。
“好,好!”又是一轮故事的高潮,一灰布少年兴高采烈地拍着桌子大声叫好,带的同伴也跟着起哄,几乎把房顶儿都掀了去。
“这虎皮寨的故事这连着说了五个月了,能不能换一个啊!!!”纷扰的热闹声中,有人趁着酒意大喊出声,倒让中央的说书先生顿了片刻。
不过没等他回应,旁边桌上的灰布少年先踹了板凳咔吧站起,拎着坛子晃着醉眼恶狠狠地四处寻找:“谁?谁说的要换?!”
“老子说的,怎么了?”起头那人也不虚他,哗啦啦站起一桌也三四人。
“呀,横起来了?”话音未落,灰布少年这边也站起五六个少年,一个酒坛子便开了战,稀里哗啦带翻了也不知道几张桌子,头破血流中让酒馆里的人更兴奋了。
“哎呦!”不过虽说这半个酒馆里的人都在看热闹,但也有那么一两个胆小怕事的主。
比如说徐落地,他往常总是在街口蹲着舔劣酒,甚少来这数一数二繁华的酒馆,对其中的“热闹”也是估计不足,被一个酒坛擦脑袋在身后爆开,整个人吓得面色惨白缩在原地。
“滚滚滚,别碍事。”也是摊上他倒霉,越是想在角落安静一会儿越是赶上事端,只见那灰布的少年给人推了一把,不偏不倚正撞在他的桌子上,把满桌余下不少的菜盘撞翻了半数,吓得徐落地一把抱住包裹蹦了起来。
“诶诶,我的菜……菜。”他小声哎叫,不想又见少年瞧他桌上的酒壶顺手,抡起胳膊抄起酒壶,把剩下的菜也掀了个七七八八,整个人呸了一大声,又呜呜喳喳加入了战局。
这可给徐落地心疼的够呛,傻兮兮地在原地捞也不是蹲也不是,最后被另几个撞过来的人吓得拔腿就跑,到门口就被保镖拧住了胳膊,疼得嗷嗷直叫。
“付钱了吗还想跑?”那人黑面毛脸,眼睛一瞪比黑铁塔还要吓人。
“给给给,我有钱,我有钱!”徐落地赶紧叫嚷起来,生怕再赔进去一条胳膊。
“晦气,真他妈晦气!”人进暗巷,叫冷风一吹,徐落地醉意上头,骂人的志气倒也上来了。
不过才骂了两句,他骤然发现黑暗里蹲着几只黑漆漆的眼睛,顿时酒又醒了一半,这才发现自己不知不觉中进了暗巷,夹着尾巴抱紧鼓囊的胸口逃出了这个僻静之所,被掏空力气那般顺着墙根坐了下去。
“晦气,真他娘的晦气。”他小声嘀咕到。
也不怪他连道晦气,毕竟今时不同往日,他可是抱了十成的享受心态踏入三更酒馆,忐忑不安地选了肉菜两道与小菜若干,准备好好地喝上一晚上的。
哪成想,就这没多久便遇上了闹事,不光餐盘吃了不到一半就被人打了个干净,酒也在灰布少年打架时哗啦啦泼了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