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我更要注意防人之心不可无……”段杜语气顿时一弱:“分明他手上全是刀茧,来路上又没有村子分明荒无人烟他还要说来自山下……”
不等塞闻出声,他又自言自语到:“可我只从山的一侧来,这些东西又确实来自田间……”
他显然钻牛角尖把自己绕进去了,正正反反把眉头拧成一团,让旁边的塞闻听得起劲的同时不由得暗道,这段狭飞虽在段杜口中并不靠谱,实则倒极有可能是个心思缜密的妙人,至少从他对段杜的建议来说,这个年轻人相信自己的直觉确实比在这抠死角要好得多。
到底不用暖那吊胃的美餐,火堆也失去了时时被关注的价值。这一番长久的波折下来,它黯淡了许多,映得洞中都有些青灰昏暗。
“……而且族长曾说过,美玉在外惹价值。”添了根柴火的功夫,段杜终于说出些新花样来了:“尤其是我族伴生暖玉他处罕见,实乃……”
他一边说着一边摸向自己的肩头,而后表情猛然呆住了——那肩膀下分明空空如也,连链子都不剩了!
“伴生玉!我的伴生玉!”他惊慌失措地看向塞闻,焦急地连声问到:“我的玉呢!”
而塞闻也不回他,手里依旧不紧不慢地拨弄着柴火,眼里的兴致愈发浓厚,倒把段杜先前不理丁仨的债还了个七七八八。
“那玉出门前还在的……”眼见求助无门,段杜的声音隐隐透出些许哭腔。不过就算这时,他倒也没忘了捋清来历,白白便宜塞闻听了个准确的流程:“段狭飞跑走时还带了一些包裹,但没有我的伴生玉……后来在冬岭客栈,对,客栈里还是有的……”
冬岭客栈,是那个荒村么?轻轻理着自己的衣领,塞闻推测到。
他倒听老五提到过这个地方,从坐落上看确实是个四通八达的好去处。
“只可惜进不得。”丁仨当时便直呼可惜,毕竟那儿的油水可比什么劳子的祝垒庄肥多了。
“呵,所以也别想也别问了。”随后,老五还不忘回头看看自己,神色里是话里有话。
所以这便是要融入他人的坏处了,踩下一个人却不能碾他入尘,最先示好者也未必真正亲密,行事八分亲密两分保留,不过尔尔。
塞闻这边眼神渐冷,倒也没听漏了段杜的行程。
这个年轻人初出冬岭客栈时还记得沿着路标,后面走着走着也不知怎的便上了大雪地。
他念着段斜飞色泽鲜明,倒也不怕漏看于他,遂方向前行,哪想着竟然一路背道而驰,最后来到了着守绒雪山上。
“没了,真的没了。”看得出这伴生玉对段杜确实极其重要,饶是浑身没劲儿,他还是本能性地坚持着摸过了每一个能探及的地方。
但这样的韧性并没有给他一个好结果,反而让他的神色逐渐绝望,甚至看向了旁边被冷落已久的宝刀。
“臭小子,你留的东西够用吗?莫要因为赖账被人打死了。”也是患难见真情,此时段杜头一个想到的竟然是段杜。
他是真的怕自己的义弟做出些有辱族风的事情,想到以后他没有自己的照看,鼻头竟然还有些发酸:“我把行李分批埋在了路上,每批都留了钱,还专门选了显眼的树木,标记还是我的玉葡……”
等等,标记?哽咽的声音渐渐隐没,段杜的表情逐渐凝住。
“啊。”他整个人呆呆地盯着火堆,好不容易才凉下的脸骤然烧起,不好意思地喃喃自语道:“想起来了……我把它留在最后一个标记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