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昭辞轻啜一口茶,柔声问:“这用的是去年收藏的初雪之水?”
“公主好舌头,一喝就能喝出来。”
“嘴贫。”
冬和吐了吐舌头:“要奴婢下去阻止么?”
“不了,看看这位驸马本事如何。”
冬和听出了主子重读‘这位’,但不知是何意。
难道还有‘那位’?
公主最是守德,这种可能性完全排除,她索性也不再思考这个,转而担心道:“可是您好不容易才维持得了府中平衡,让所有皇女和公主都以为您真的懦弱又单纯。”
“经此一遭,岂不令我们功亏一篑?”
“冬和,没有一成不变的计划,我们最开始不也没预料到驸马会打妻子么?
你看啊,本宫就挨了几下不痛不痒的,便完全打消了燕王对本宫的猜疑,没有比这更好更自然的计划了。”
“这性情大变的驸马,说不定能给本宫带来更多惊喜。”
小丫头吸了吸鼻子:“说起这个,您身体还没好完全呢,下面这长得人模狗样的狗东西,最该打的就是她……”
玄昭辞莞尔:“好了,怎么还要本宫哄你?”
冬和立马断掉眼泪,收放自如,破涕为笑。
“且看下去吧。”玄昭辞低声喃喃。
南磬紧紧盯着,确保每一个大板的力度都结结实实。
张之选满头大汗,双手颤抖得要脱力了,才算把涉事所有人的大板打完,在驸马提醒的目光下,她晃晃悠悠地趴上长凳,咬牙受着一板接一板。
只挨了三个大板和没吃板的众人都跪在四周,吃了十个大板的趴在担架上看着自家侍卫长挨罚。
南磬抬眸,看了看那漆黑一片的小阁楼,玄昭辞低笑,轻声唤道:“冬和,扶本宫下去,这场戏还差收尾。”
素雅宫裙缓缓拖在地面,清香拂来,美人隐隐绰绰。
换作往日,众人会抬头,心情好时才会直接给公主打招呼,但也只是简单说上两句,行礼都不见得有,心情不好时干脆就瞪着公主擦肩而过。
但此刻,被打怕了的众人脑袋低垂,大气都不敢喘。
“愣着干嘛!?礼仪呢!?”
众人被这把声音吓得像是点开了声控按钮,如洪水般的声音倾泻而出。
“清禾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哄声诵祝,福泽绵延。
府内府外跪倒一片,南磬也顺势而跪,嗓音朗朗。
玄昭辞浅浅阖眸,素手轻抬,柔和声音回响:“平身。”
“谢殿下!”
乌泱泱的人群重新站起身,闪烁着眼睛看向大玄朝最是貌美标志的清禾公主。
只见玄昭辞优雅地走到南磬身旁,弯身扶起自己的驸马,动作温柔又体贴,南磬却像触电般的被吓了一跳。
“驸马。”
温柔得像是有诈。
南磬倒吸一口凉气,不自觉后退半步。
再靠近我就报警了!
对方攥着她指尖不让她再退,南磬只好刹车,然后满脸惊恐地看着一张丝帕缓缓贴在她脸上。
玄昭辞微微踮着脚,目光专注地在给她擦脸,葱白指尖一点一点扫过,动作轻缓,像是怕唐突了她。
“驸马受累了。”
粉唇翕合,吐气如兰。
南磬被定在原地,脑袋晕乎乎的:“不,不累。”
倏地,她捕捉到玄昭辞眸底一闪而过的不耐烦,瞬间清醒。
这姐演她们呢。
南磬有些气闷,但戏还没唱完,她配合着对方,霎时泪眼汪汪:“殿下,臣有罪!”
唱的自然是驸马被公主睡服了,第二天帮公主教训家小的戏。
“驸马何罪之有?”
“臣不应仗着身强力壮,欺负殿下您,今日所有该罚之人都罚了,还剩一个,那便是臣。”
南磬咬着牙趴在面前的长凳,招呼两个侍卫:“臣南磬,多次顶撞殿下,以下犯上,出言不逊,理应该罚。”
“殿下您说罚多少就多少!”
跟喝酒似的,豪迈得很。
“驸马是本宫的妻,关起门来的家务事本不该罚,可驸马大义凛然身先士卒,是清禾公主府所有人的榜样,大家都看见了吗?”
一呼百应。
“打在驸马身上,痛在本宫心上,本宫怎舍得驸马挨这么多板子。”美人嗓音温柔。
南磬心下一喜。
那当然了,也不看看我这几天有多尊敬你。
玄昭辞留意到对方上扬的唇角,轻笑道:“那便罚驸马十一大板,半年俸禄上交给本宫,如此轻罚即可。”
南磬:“???”
不是演戏呢嘛!?
十,十一大板!?
轻罚!?
你怎么不说要我这条命呢!?
“嗷!”
南磬没能起来,一大板子就砸了下来,惨叫之声陡然响彻云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