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纵问许野汶能不能留宿，许野汶说不方便，他很难跟岳国妮解释。天越来越冷，他们的约会地址都改在了家里。一旦关上房门，性就像肥皂水滑向他们，涨大的彩色泡泡戳破后也能死而复生，像拥有了一条超长的滑梯，像过山车，直冲云霄。

许野汶看程纵坡地一样的肚皮，起伏如此之缓，却又不再像之前那样凹陷着。他贴在上面，零零一安静的沉睡，问候成了密语。

程纵喜欢这样的亲子时刻，尽管这透露出一丝诡异，但没有人像他们。

许野汶握着程纵的脚给他剪指甲，他会一直给程纵剪到零零一出世，程纵的肚皮再大一点，会挡到视线吗？许野汶想肯定会。程纵的脚心暖暖的，因为他握着而赧然的蜷缩脚趾，许野汶认真的侧脸像在苦心钻研，程纵被身下的电热毯熨到不自然的脸红。许野汶把床上抚干净，不留残屑，程纵来不及缩回去的脚被他攥着，亲了亲。

程纵脸开始涨到绯红，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烧起来，像一匹红色的布。许野汶意味深长的眼神抚摸在他周身，他犹豫要不要亲吻许野汶刚亲过自己脚的嘴唇，许野汶把指甲钳归位，放在抽屉的角落里，床头柜的台灯散发出昏瞑的光，明明暗暗，许野汶为他关上了门。

程纵松了口气，他们什么时候才能像一对夫妻那样同床共枕？程纵难耐的侧身，想念许野汶的手指，想念许野汶的嘴唇。他身下的布料又开始变得滑腻。

曹青萍想赶在下雪之前做一次大扫除，腾挪桌椅，把电视机上的遮布取下来丢进洗衣机洗。她的缝纫机也盖着，最近被搬出来，想给程纵肚子里的小孩缝几件衣裳。

她买贴肤棉的花布，白底上开黄色的小花，细看才知道不是花，是指甲盖大小的熊公仔。程纵路过看她缝衣服，说：“费那功夫，买几件穿就行了。”

曹青萍啧道：“你干嘛了？要你出力了还是要你出钱了？缝给你穿的？一天到晚叽里呱啦的吵我，边儿去，让我清静清静。”

程纵耸肩，手上拿着苹果，在客厅坐了一会儿，洗衣机轰隆隆的响，他嫌烦进屋去了。曹青萍想起来电视机旁边还有一个饼干盒，里面装着她的顶针，电视机光秃秃的，她碰到插销，年久的线路漏了电，一下把她电住。她动也动不了，甚至无法像孩童那般哭喊。她的喉咙像车链子搅动出窸窣的呜咽。

那天真是奇了，程纵吃的苹果上有虫眼儿，他又没事找事的要去给曹青萍添堵，推开门说：“青萍，你会不会买苹果啊，你看这……”

程纵手上苹果滚落在地，砸出汁响，他看见曹青萍像被魇住一样一动不动。她的手还搭在插销上，程纵脑子一片空白，他冲过去把曹青萍撞开，母子俩一个倒在东边，一个倒在西边。强烈的震感让零零一闹腾起来，程纵蜷缩的像一只虾米，抱着肚子皱眉。

曹青萍脸色煞白，扑过去看程纵，说：“孩子你没事吧？”

“没事。”程纵话都说不囫囵了，曹青萍又不敢动他，看他身下没见红，心也还是放不下来。等他能配合着站起来，她才把他扶到沙发上，心神不宁的给曹青雾打电话。曹青雾说喂，曹青萍嗓子一抖，带着哭腔说你过来带程纵去医院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