防止药丸不化,甚至咬了一下,苦味登时在口中蔓延。
但就在她猛地凑上前的瞬间,肩膀被一只手握住。
她深谙练武之人肌骨记忆的厉害,如此出其不意靠近,如果薛林昭想,可以眨眼间卸下她肩膀,打晕她,甚至扭断她脖子。
但是都没有。
薛林昭转瞬收了力气,只是轻轻握着她肩膀,目光平静看着她。
看起来像是不知道她要做什么,又像是默许。
苦味将舌尖变得麻木,胸前快速跳动着的,却是另一个人的心跳。
想救她,想让她活着,但也是真的想触碰她。
可她又是那样无辜,她不知道自己心里翻腾着怎样的念头。
苏岫宁觉得自己快被两种念头撕扯疯了。
就在心中天人交战的瞬间。
薛林昭缓缓地,抬了一下眉头,她歪过头,追着她的视线,仿佛在确认什么。
似懵懂似了然。
像是在问:你在等什么?
杀了我吧,薛林昭。
苏岫宁伸手勾着她的脖颈,看着她的眼睛,缓慢而坚定凑了过去。
唇瓣相贴的瞬间,怀中僵硬一瞬的身体更像是直接在她心里放了一把三昧真火,烧得她皮肤都疼。
她觉得嗓子干渴,便循着本能,顶开柔软唇瓣之后的牙关,对方没有抵抗,毫不费力。
她将破碎的药丸顶了进去,又吞下对方破碎的呼吸收做回报。
方才还觉得苦的味道,此刻却变得甘甜。
她本该到此为止,可眩晕的大脑和剧烈跳动到要爆裂的心脏在说,不想停。
她得寸进尺吞噬着每一处柔软的地方,仿佛要和对方同归于尽一般抢夺呼吸。
薛林昭被她挤在墙角,被她步步紧逼之下呼吸仿佛也愈发凌乱起来。
她感受到薛林昭渐渐加速的心跳,与自己的心跳纠缠,乱作一团。
放在肩膀上的手也慢慢加了些力道,但直到这个程度,薛林昭依然没有推开她。
苏岫宁真的疯了,除了被本能控制之外,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薛林昭要不你杀了我吧。
纵使今天不杀,未来也早晚会杀掉我。
这样下去,我一定会做出让你杀了我的事。
迷乱的呼吸里,她缓缓睁开眼,正对上一双漆黑的眼眸。
薛林昭眼里似有水光,清澈地倒映着自己的脸。
仔细看,才发现根本不存在那些水光,不过是倒映了自己眼中的痴迷。
她如梦方醒,慌忙松开手,人也退后一点。
一墙之隔,士兵操练的号子声忽远忽近。
这个不起眼的角落里,她急促喘着气,看着薛林昭靠在墙上,胸口起伏,有些惊讶看着她。
心乱如麻。
“我……我……”
“沈神医的药。”薛林昭平复了一下呼吸,然后转开脸。
“苦。”薛林昭说。
她转开脸垂着眼,睫毛将漆黑的眼掩住,只能看见脸颊上一抹不甚明显的绯红,连双唇也愈发艳丽,果实熟透了一般。
咬一口,应该是甜的,甜到齁嗓子。
她又觉得有些渴。
那红润的唇再次张开。
“是药三分毒,那不是你的药,不必如此。”
“那就用我中毒,换你解毒。”苏岫宁不假思索回应。
自认言辞恳切,已是表明心迹。
不过在看到她有些茫然的眼神之后还是心软,不禁放轻了语气。
“我们不是夫妻吗,很正常的。”
薛林昭有些错愕看着她,“你知道我并非……”
她又想到什么般,眉间微微蹙起,面色还算平静,但对她来说已是堪称懊悔。
“若如今这种关系会让你混乱,是我此前考虑不周。”
苏岫宁顿觉情况不对。
薛林昭却已扬声唤道,“春芽,带苏小姐回营。”
在春芽远远的应声传来后,薛林昭直接绕过她下楼去了,脚步平稳,但难掩急切。
身边温度骤减,苏岫宁心中一空。
她还想去追,却被人从后方搀住手臂。
春芽低头道,“您当心脚下。”
苏岫宁茫然跟着她走,外面已经不见薛林昭。
回了营帐才记起问,“你们,看到了?”
春芽温声道,“奴婢崔姨和蒋刘两位大人及时避让,城墙上驻守士兵又站得远,夫人不必忧心。”
她低下头,心烦意乱。
“薛林昭……”这名字在唇齿间绕了一圈,仿佛都带着甜味。
她头愈发低下去,“薛林昭去哪里了?”
“将军还有些军务处理,或许在主将营帐。”春芽见状也不打扰,行礼道,“还请夫人歇息,奴婢先行告退了。”
营帐门窗紧闭,只隐隐能听见外面操练的声音。
她慌乱捂了把心口,试图让心跳慢下来,再慢一点。
薛林昭的未竟之言又让她忧心不已。
——你知道我并非男子。
她闷声将头扎进软榻上的毯子里。
怎么会成这样,薛林昭会不会是以为她演夫妻演入戏了?
曾经惶恐不安踏进喜堂的苏岫宁万万没有想到,会有一天她需要用那道赐婚圣旨来掩盖自己真实目的。
而薛林昭却从头到尾没有当真过。
泄愤般拱了一会儿,毯子里又泄露出闷闷的笑声。
做出会让薛林昭杀了她的事……没想到有这个念头的瞬间,居然是激动雀跃的。
究竟是怎样过分的事,才会让薛林昭想要杀了她。
手指不自觉抚上唇瓣,她爬起来趴到镜子前,想要看看自己的嘴唇。
可目光落在镜中一处,却愣住了。
她忙低头扯起衣领,只见肩头靠近领口的位置,衣料上赫然一小块蹭上去的血迹。
薛林昭当时一直握着她这侧肩膀。
是薛林昭手受伤了!
她慌忙开门跑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