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这味道……我可闻得太多了。
裴兰顿暗自发笑,明面上依旧波澜不惊,捻着香水小管,以极快的速度梳理了一遍思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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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先,文森特以为他闻不到。
这其实很合理,因为从上周的茶话会闲谈中他已经得知,除了他,全班,乃至这一整届,没有一个Alpha能感知到雪松香,“闻不到”才是正常态。
他属于特例。
那么,莫非文森特也属于特例?
“唯一”降格成了“唯二”,“与众不同”降格成了“与众稍有不同”,这滋味实在不爽,但裴兰顿转念一想,也不算完全没好处:至少他可以从文森特这儿下手,旁敲侧击,钓出一些关键信息,解开困扰他已久的谜团。
比如,为什么只有他(俩)闻得到?
又比如,雪松香怎么会忽浓忽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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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水小管被竖着放回了桌上。松手时,指尖故意一勾,它立得不稳,“啪嗒”向后歪倒,缓缓滚开一段距离,撞上了蛋糕盒。
文森特立即不满地抿了抿嘴唇。
“我不信。”
裴兰顿一脸挑衅。
文森特哂笑:“你信也好,不信也好,它都是。”
“据我所知,曼宁从不释放信息素。”
“笑话。”文森特按桌起身,双手揣兜,优哉游哉地在桌旁踱了一圈步,“是个Omega就有性腺,有性腺就会释放信息素,曼宁当然也一样。”
“那为什么没人闻得到?你是想说,大家的鼻子都失灵了吗?”裴兰顿抱臂作轻蔑状,侧眸而视,语气呛辣。
“抑制剂。”
文森特甩了个最简洁的答案。
他踱至桌边,拾起玻璃管,端端正正地摆回丝缎上,指腹一按,将它固定进戒指盒卡槽内,用行动表达了对裴兰顿乱丢贵重物品的鄙夷,一边说:“你用小脑想也该想到,他一个Omega,给一大群Alpha上课,怎么可能一点防护措施都不做?”
抑制剂。
裴兰顿在心中默念。
这个猜测切菲妮他们早已分析过一遍了,结论是,各种证据都表明它不成立——文森特在诓他。但他并不反驳,只顺着问:“既然曼宁用了抑制剂,你又是怎么闻到的?”
终于铺垫到了最核心的问题,他打起十二万分注意力,静候谜底揭晓。
“这个嘛……”
笑容漾开在文森特脸上。他站在桌畔,视线低垂,借由一站一坐的高度差向下斜睨裴兰顿,洋洋自得地耸了耸肩:
“当然是因为……我睡过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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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
咚——!!
方桌被撞歪45度,椅子仰面翻倒,直线往后擦飞三米。遮阳伞剧烈一晃,地震似的东摇西荡,一秒后轰然倾塌,砸得栏杆也差点一起报废。
电光石火间,文森特被单手钳喉推出去四五步,重重撞上了后方的马厩木柱!
巨大的冲击力震得窗户“哐哐”作响,积于屋顶的尘土抖落下来,霎时草絮腾空,扬尘满面。
“撒谎!”
裴兰顿目露凶光。
我怎么不知道我睡过曼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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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怒火中烧,攥紧拳头就要招呼上去。文森特匆忙抬高双手,张开五指挡在身前,摆出一个求和的姿势,笑容却依然灿烂。
“冷静,冷静,我知道这对你打击很大,但弄到失态就没必要了。你上周刚犯了事,不希望这周直接开除,再也见不到曼宁吧?”
说着一指远处,示意他马场还有其他人,正在往这边看。
良久,裴兰顿咬着牙,缓缓松开了手——文森特是克莱因马场的“自己人”,而他不是。在这里,他必须谨言慎行,才能不贻人口实。
这一拳先记着,以后补上。
“我不会相信的。”他沉声道。
文森特两手一摊:“这好办,你可以找曼宁确认嘛。”
“确认?怎么确认?”裴兰顿冷笑,“下周一跑去当面问他:教官,你有没有跟自己的助教睡过?你以为我傻?”
挖陷阱起码也铺点草叶当伪装,别那么大一个坑,还奇怪他为什么不往里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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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可怜。闻不到,所以连真假都辨别不了。”
文森特揉了揉掐痛的脖子,迤然起身,绕着他的肩踱了过去。裴兰顿扭头,就见他拿起戒指盒,再次递到了自己跟前:
“这样吧,不敢问睡没睡过的话,你也可以拿着它去找曼宁,问这是不是他的信息素气味——当心点,别失手给我砸了。就这么三五滴,我炒掉了十一个调香师才复现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