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悬掌门拍手相击,那先时退于两侧的几个人聚拢过来,各个手中拿着短刃,脚下如有灌铅之力,行走间震得青石砖微微裂响。
天悬派因着常年攀爬峭壁山岩,以采集燕窝灵草,所以大都精瘦健壮,力道勇猛,虽是新近门派,在聚贤大会时,与别派对垒成绩斐然,但靠蛮力取胜终是破绽太多,很快为逍遥派所败,亦屈于几个剑宗之下。
萧雯并不把这几人放在眼里,不过她的刀近来锋芒暂避,是时候渴饮鲜血了。
她双手持刀,搁于脖颈之侧,不等有人趋近,右手拍击刀柄转为左手,然后旋转刀刃,顺势一个马步盖刀,刀尖直切对方面门。
不等对手喘息,反手上挑,左右突刺,很快把左右的攻势化解。这萧家的双手刀意在求稳,绝不会有被落刀的失误。
不过顷刻,几人身上都已挂彩,地上的鲜血妨碍着他们脚步的行动,短刃突刺长刀又十分费力。
萧雯脚下滑步,返捉刀刃,一个顶把,只听闷哼声下,有人捂着下颌倒了地。她翻身把刀背贴至身侧,只等人攻,待人靠近,左右弓步劈刀,很快又有人肩胛重伤而退。
天悬掌门见这刀法的迅猛之势,不觉心下拜服,眼看她就要攻到身前,而自己脚下却无力逃避,只得捏紧椅柄:“萧小姐,我本就不欲与你为敌,实在是被江湖上的魔教妖女骗怕了,她们冒充你的身份来到我门中腹地叫嚣,打伤我左右护法,我心里气焰难消,因此失了敬意。”
点刀翻身劈砍,踢刀翻身劈砍,手上攻势不断,只把人力消耗殆尽。
萧雯踢开倒在脚下的人,把长刀收于背后,走上前去:“有人冒充我?”
“是。”天悬掌门连忙解释道:“她自称萧家小姐,带有萧城主的亲笔书信。我好礼待她,她却出言不逊暴起伤人。这其中肯定有什么对萧城主不利的阴谋诡计,不若你先把她带回,等我收拾残局,亲自去面见萧城主,把这柳杨镇的事一一讲清。”
萧雯轻轻叹气,脸上神思微倦:“是我的面子太小,让天悬掌门不放在眼里?”
天悬掌门摆了摆手:“自然不是,只是派内有祖传秘方想要献于城主,以便惠及百姓。”
这天悬派的人看起来狡诈阴险,可不像会做什么利于百姓的事,况且他有意隐瞒着石棺的真相,不知道到底有什么目的。
萧雯眼下倒对那冒充她孤身前往这天悬驻地的人更感兴趣,如果是为民除害的侠义之士,那倒可以顺手一救。
“那个人呢,把她带出来吧。”
天悬掌门连忙向那右护法吩咐道:“带萧小姐去落燕峰处。”说着又向萧雯表歉意道:“实在不是不想带那人出来,而是那人重伤难治,恐怕还未带出就会毙命,您亲自去看看,说不定还能趁机问出点什么来。”
萧雯心知他不安好心倒也不惧,这天悬派高手都如此不堪一击,何况剩下的那些宵小之辈,便是有什么陷阱暗器也奈何她不得,上面埋伏的私卫,很快便会前来接应。
她跟着那护法离去,留意到身后天悬掌门那微动的身形。
所谓落燕峰竟也藏在这天坑之底。说是山峰,不如说是个高耸昂立的石笋,上面岩层堆叠,且有横生的松柏扎根,虬曲的枝干横斜而出开如两翅,在夜晚看来这山峰树影,如一只停驻的燕子。
峰下镂空出的洞府改成了一间石牢,那抓的女人低着头,长发覆面被石链绑在石柱之上。
萧雯微微眯了眯眼,还未等问话,那护法便道:“姑娘你听,她在说话。”
萧雯心神被转移,不由得向前靠近了些。
然而未等她听到什么声音,那护法已急步退出石室,并按下旁侧的机关,铁门顺势而落,把两人都困在了里面。
萧雯轻啧一声,心里也不着慌,只觉得这些人太性急了些。
她走上前去,蹲下身来,轻轻用手挑开那覆面的青丝。
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那暗红的朱砂痣,然后再看清那张美若天仙的脸庞。萧雯翻了个白眼,其实早就似有所感,如今看到了,反倒没什么稀奇:“真是蠢货,半夜三更孤身跑这里来做什么?”
见她脸色苍白如纸,又极不耐地攫过她的手腕,随意诊了诊。气弱游丝,心脉受损,看来是受了极严重的内伤。
她不免又叹:“江湖上人人都把仙姑洞说得如洪水猛兽般,没想到这么柔弱不堪。”
她想了想,还是就着她的手腕送了点内力过去,不过稍时,那女人就轻咳一声,悠悠醒转。
抬起头,迷蒙的眼神在萧雯脸上一晃,又浅浅耷拉下去,这是毫无求生的意志了。
萧雯本觉得任她就此身死也不是什么大事,但看她这般自暴自弃,还是有些失望透顶。
这天下的女人,什么都好,就是骨子里太过温顺,缺少一点暴戾之气,报复之志,被伤被害总是徒劳认命,叫人怒其不争,哀其不幸。
她自来佩服逍遥掌门的不屈之意,因感到不公敢于向父辈对抗,自成一派,在武林中站稳脚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