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奚统共没喝过几次酒，所以沾酒就倒的教训他早就忘了，醒来的时候，天还没亮，许奚伸手去摸手机却碰到了什么硌手的东西。

他眯着眼转头看，是眼镜。

许奚手上一下子泄了力，他两眼一闭，什么都想起来了。

后来许奚彻底睡不着了，他的记忆从上车后就没有了，他不是喝酒断片他是真睡着了。

下午的拍摄定在三点，许奚眼底的乌青明显到连林迪都发现了。

“年轻人不要老熬夜，昨晚玩太过了吧。”别看林迪自己不修边幅，却格外在意许奚的形象，于是特地借了一个老师的粉扑给许奚脸上来上了两下。

许奚其实有些心不在焉的，昨晚他应该没做什么出格的事吧……

已经来来回回想了一千遍了，许奚脑子都快炸了。

他现在最悔的事就是干嘛要去问江深那个问题，问完后偏偏还睡着了，也不知道他回答了什么，还是根本就没有回答，只是敷衍一个醉鬼的谎话。

“江老师来啦——”许奚一怔，不敢置信地抬起头。江深穿过人流，直直地走向他。阳光像在他身上定了点，让今天的他看起来格外不一样，

头发，眼镜，神情都没变，只是换了一件衣服，就显得那样出众。

许奚没来得及错开眼神，被江深的灼灼目光扫得有些面上发热。

他怎么来了？

“昨天可真是有惊无险啊，我还以为小江不来了呢，谁知道我一说小许老师也来，他就答应了，果然同学之间，情谊很深啊！”林迪的读心术吓了许奚一大跳，一旁的几个老师听完都没忍住窃笑，目光在许重和江深两个人之间来回打量。

江深就在许奚身旁站定，一句话没说，却好像又在望向许奚的目光里说尽了。

“只可惜了杨老师今天不在。”林迪无声叹气，其实是杨仪欣不在他有点手忙脚乱，许奚看他恨不得把这个组长换给杨怡欣当。

“对了，杨老师到底去哪了？”许奚正想撇开话题，他也确实两天都没看见杨仪欣了。

“她去参加一个研讨会，顺便给我们学校请人了。”

“请人？”

“对对对，我搞忘了你们高一新进来……这个啊，每年高一都会军训一周，你们当然不能闲着，所以下周要集体去外面学校开展教研活动。”听林迪说话有一点不好，就是修饰性语气词太多，简而言之就是废话，“杨老师请来的这位专家呢也要在我们学校待一个月左右，她会也跟着你们去教研。”

“哎呀没什么事的，别担心哈！”林迪还以为两个人是害怕专家，半天没吭声，于是笑着摆摆手表示安慰。

“来来来排位置了。”他们这一部分要两个两个站，林迪自觉地把许奚和江深凑在一起。

有必要这么近吗，许奚不用转头就知道他们之间的距离，他们肩并肩，站在校名的石塑前。

大脑总会歪了时间，他们在这里的每一刻都像是回到了从前。

“三二一，action！”

洁净的白鸽掠过湛蓝的天，两个高高的身影被镜头拉远，树影婆娑，模糊了他们相交的视线，手捧的书翻过一页又一页，彼此承接的话语一句续一句，最后众人合声：“欢迎来到，建大附中。”

江深就知道，许奚总是喜欢逃，不管是闪躲的眼神，还是骤缩的肩膀。

还是醉的时候诚实些，但还是现在的许奚看起来真实些。

他给了许奚喘息的时间，却不想就此放过他，于是不断用沉沉的视线看向他。

直到许奚转头的时候，江深才若无其事地转过头，并没有任何被抓包的窘迫感。

“对不起。”许奚也不知道哪里得罪他了，心里正别扭呢，干脆直接道歉，虽然听起来不情不愿。

“对不起什么？”江深没料到的一句话。

“昨晚实在添麻烦了，实在不行我付路费行吗？”许奚快被盯疯了。

“……”江深还是不死心，“你没有其他想说的？”

“什么？我昨晚睡着了……不会说梦话了吧？”许奚越想越恐怖。

江深已经被气过一次了，所以这一次有所准备，原来许奚真的一句话都没听到。

“没有。”江深服气了，他一说完转身就走了。

许奚蹙起眉头，道歉了还不乐意，装喜欢也不装得像点……

“嘟嘟——”手机在口袋里震了起来。

“喂——”

“许奚奚你知道我昨晚怎么进家门的吗！”谢星阳吼得许奚右耳差点聋了，“你都不送我回家，害我……”

“你怎么了，现在还好吗？”许奚略有抱歉。

“算了算了……我昨天晚上到底喝了多少啊，怎么断片这么严重。”也不知道谢星阳哪来的自信。

“一瓶……”许奚其实说多了，他根本没喝完。

“……我真该去练练酒量了。”谢星阳看着什么都懂，其实都是纸上谈兵。

“你睡到现在才醒？”许奚边走回去边讲。

“不然呢，我记得你也醉了吧，你怎么回去的？”许奚一顿。

“说话啊！难不成是那个人送的你？”

许奚彻底不说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