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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五大才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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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祭酒带着一行人推开人墙,眼睛被气得通红,他看着两个小孩恨铁不成钢地“哼”一声,随即看向雄赳赳的苏鸣,看到他脸上已然开始浮肿,命令众人道:“还要围观到什么时候?都给我回去抄书!把苏公子带到医师那,你们两个跟我过来!”

另一边,李遂听闻简祭酒赶去的消息,把小苏放在长廊的长椅上,犹豫再三,问道:“你……到底是谁?”

他在想这个人是不是一开始就是计谋接近自己的,如果是,那他该怎么下得了手把他处理掉?

小苏眼中盈了泪,似乎在喃喃,“不行……我不能待在这,他看不见我会……”

“我问你话!”李遂把他的下巴抬起来,看着他的眼睛。

小苏视死如归地闭上了眼睛,流出了两行泪。

有人让他守口如瓶,有人视他命如草芥,有人把他玩弄于鼓掌之中,头一次有人真心地与他交好,他告诉李遂——他是苏唤,苏鸣同父异母的弟弟,他们说他是苏载和外室生的“杂种”,几天前,苏鸣被逼得不得不来国子监,便把他塞进了学子服里,扔了进来。

他不知道,苏载发现了这件事,还要“真太子”来换了这“狸猫”,要和六皇子攀亲近。

事已至此,再也没有转圜的余地。

后来张翊和简筠赶来匆忙见了他最后一眼,此后,苏唤再也没有出现在众人的世界里,苏鸣那边是三天打渔两天晒网,但五个人再也没有去过那个院子。世上有一个“苏鸣”,便再也没有苏唤。

这个名字只出现了瞬息,比蝴蝶的生命还要短暂。李遂望着日头,短暂地叹息了一口气,很快便转身和张翊喝起了酒来,忘了这件事。

·

岁月几番轮转,再过一年夏天的时候,“五大才子”里再也没有多出人来。

张大将军受诏回京已是一月有余,此番再度动身之前,赶上了一年一度的皇家秋猎。

这一年,张翊十三,简筠十一,跟着李遂和上官遇,加入了秋猎的浩荡队伍里。

这时还是初秋,天气凉爽却不寒冷,来到秋山安营扎寨,长流的河水映出火红的霞光,浑圆的落日占据了半面天空,卷来千古壮观的赤橙火炼,风吹过,山野间的树叶发出爽朗的笑声,此起彼伏,回声不歇。

风把草尖吹起,擦过张翊的侧脸,他右手持长剑,舞若游龙,把剑光送到了身边,简筠接住剑光,腰腹一韧,后翻到张翊身边与他并肩,二人一同出剑,翩若惊鸿。

茫茫的天地之间,二人的存在让风景更为惊艳。

一场酣畅淋漓的舞剑。停下之后,张翊喝了一大口水,随后扔给了简筠,二人肩并着肩眺望西沉的太阳,夕阳似火,人影如墨。

张三郎一手揽着张四郎的脖子,戏说:“瞧,那俩才是亲兄弟呢。”

张四郎笑了笑,“哈哈,你醋啦?”

张三郎笑着打了他一下,怀念道,“跟你小时候一样。”

上官遇从李遂的帐子里顺走了两盘糕点,出来才走了一段,透过两个帐子间的间隔,就看到了这幅景观,遂停下步子观赏了一番。从他的角度看去,正好看到二人迎着霞光的侧脸。

张翊长得愈发出挑,简筠也脱去了孩童稚气,愈发俊朗,张翊绑着青色发带,简筠绑着红色飘带,青红在空中飞扬交错,二人站在一起,那种迎面袭来的风发意气,世间无二,只能让人想到一个词“天生一对”。

上官遇笑了一声,心道“他二人真是愈发长得一样了”。

这一场秋猎,张翊和简筠也上了场。二人头一次这样飞扬自在。

在马上,张翊告诉简筠,过了今年,他就要去军营了,他要去参军,像他的父母和四位哥哥一样,驰骋沙场,保卫家乡。

粗粝的沙石在无数奔腾的马蹄中跳跃,张翊骑着黑鬃骏马快如闪电,话语之间,瞄见青天之上一闪而过的鹰隼,瞬间弯起长弓,半身弹倒在马背上,只听啸然一道破空声,鹰隼如落叶般下坠。

张大将军说他是天生的将星,入了军营的话,过不了多久,就能有所建树,甚至能超过张四郎,创下丰功伟绩。

简筠在马背上起伏,此时能与张翊齐平,他享受着在马背上的自由,想到了来之前简祭酒的絮叨,幻想出的漫天文墨快要蒙了眼,他扬鞭加速,朗声道:“你从军,我便跟着你!什么功名利禄,我才不要,你要做将军,我便做你的副将。”

张翊笑道:“什么副将,你天资聪颖,必能大展宏图——到时候,你做我的军师啊。”

“军师?那太好了,你一文他一武,我做个潇洒王爷,咱们‘四大才子’要名垂青史啊!”李遂打马而来,手中抓着张翊射下的老鹰,说道,“看我捡到了个什么?不知道是哪个千里眼给射下来的。”

“怎么这么大的老鹰,欸你拿他远一点!”上官遇在马背上晕晕乎乎的,正是要回程,险些被“恶意”跑来的李遂撞得翻过去。

听到几人的交谈,他思忖了会儿,来了兴致,“既然如此,那我就去西市开间铺子好了——反正不去朝廷上和稀泥!”

李遂大笑出声,笑他是年纪太小被人宠着无法无天,上官遇白他一眼,“你才是无法无天……欸,这是你的新香囊?我看看。”

上官遇一准瞅见了李遂腰间别着的一个淡青色香囊,拿了过来,放在鼻尖,顿时冲淡了老鹰的血腥味,他猛吸一口,被呛得喘不上气,“咳咳咳……里面放的什么香草,好奇怪啊一点也不香,快给你,我才不要!”

他半张脸埋在臂弯里,一扔正到简筠的怀里,李遂见状笑道:“里面装的是药草,能有什么香?”

上官遇“噢”了一声,李遂说要去追小鹿,他便不再有兴趣,调转方向晕乎着回去,心道,一群人不懂风情,真是……什么来着,管他呢,好晕。

简筠把香囊抛起又接住,沉甸甸的,里面想必是放足了分量,“喏,还给你。”他扔给李遂,冲张翊一仰头,“走!”

一个香囊从天而降,李遂又把它扔给了简筠,“筠儿,送你了——别人送的,我戴不惯!”

简筠还颠簸着,顺手接下揣在了怀里,笑道,“六殿下怎么还挑三拣四!”

言罢,林子深处依稀传来一声鹿鸣,李遂也不接话了,寻向了声音的来处,简筠兴奋地一笑,转头和张翊商量起了接下来的路线。

“大哥,六殿下,咱们来比试一下吧!”简筠灵魂深处的火苗蹭地蹿高,兴奋道,“看看谁先猎到小鹿,如何!”

“好啊,筠儿,”张翊率先应下,“那我可不会让着你了——”

“有意思,来啊!哈哈……”李遂眸光一转,闪电一般蹿了出去,“兵不厌诈——”

张翊和简筠相视一笑,追着他策马驰骋了起来。

年轻一辈有自己撒野的天地,皇帝专门给他们留出了一片区域用来骑射狩猎,第一轮狩猎,依旧是张四郎夺得头筹,皇帝直接请他去喝庆功酒,于是第二轮的时候,张四郎就被叫去了另一块狩猎区。

林子因为鲜有人烟,所以大多数道路都亟待开辟,野草丛生,东南西北长得都是一副样子,但是战马跑起来也丝毫不费力。简筠不知不觉间越跑越深,跑入了林子深处。

终于,小鹿的身影开始随着鸣叫声出现在了简筠的视野里,他心道,这次是他要拔得头筹了!

他瞄准了那头小鹿,追了过去,小鹿跑的地方又传来哟哟鹿鸣,它找大鹿去了,简筠愈战愈勇,连射数发。

这时,他还没有发现不对劲——这片林子里,除了时而传来的几声鹿鸣,就只剩下了自己骑马穿过灌木踏在草地上发出的声音,尖锐、突兀,山中方向不明晰,简筠不知不觉间已经上了半座山,离划定的狩猎场越行越远。

“这山上怎么这么险?”

简筠抹了把汗,仰头看着陡峭的山石,心想,这样的高度,马儿是上不去了,小鹿熟悉山林,他们可不熟悉,转头一看,天色尚早,简筠下了决心,把马儿拴在这里,徒步爬上了山去。

简筠射中了那头小鹿,小心地给它擦去眼中的泪,背到了自己背上。紧接着去找那头大鹿,那大鹿的声音始终以一个稳定的频率传来,但是却不见踪影。

山中起了一阵狂风,简筠感到有些不对,大鹿出现了,简筠犹豫了一阵,追了过去。

没有追到大鹿,却落入了深山中的陷阱——一个军用级别的捕兽夹,把他的脚死死咬住,直接咬下他一大块肉,隐约见骨。

他现在要赶快下山了,不能再拖下去!

剧痛还没有到达神经的顶点,简筠摇晃着起身,结果却僵住了,他看到了一双幽绿的眼睛,盯着他,垂涎三尺。

简筠抓住箭柄,还没做出反应,不一样的绿色眼睛又多了一双。

他被困在了山上。

直到太阳快要落山,马儿早已逃跑,张翊找到了他跑掉的飘带,“筠儿——简筠——”

无人回应的话音回荡在山野,揪着心。

“嗷呜——”

·

张翊躺在了床上,昏迷不醒。

“他现在的眼睛能不瞎都是好的,好在是钩住了眉骨,但凡那狗爪子再向下一分,他这辈子就算完了。”宫里来的老医师语重心长地说,“不过……他得先醒来。”

“他现在跟‘完了’还有什么区别!你看看他那样子,整个手筋都快被挑断了!”

张大将军焦急万分,眼中竟也隐约有了泪水,发起火来屋子里跪倒了一地,他发怒道:“他都躺了三天了,只出气不进气,你跟我说他啥时候能醒!他要醒不过来,你个庸医就给我下去陪他!”

“你盼着翊儿点好吧——”简筠肿着一双眼睛被搀扶了进来,看到张翊的样子,倒吸一口气,“啊……造孽啊……”

“造你娘的孽!”张狂骂道,转身擦了把泪。

张翊陷入了梦魇,他愧疚、崩溃、害怕,也疼。

梦中的简筠此时正躺在一墙之隔的院子里,他没一处好肉,身上断了两根肋骨,但是比张翊好一点,他能醒,能看,他看见红枫扑簌簌飞到隔壁,他恨死自己了。

宁王带着两位世子也来看过张翊,那个时候张翊刚醒,眼前一片黑暗,他闭着眼,只闻见那股香味就认出了上官遇,上官遇头一次在张翊面前放声大哭,呜咽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他把随身带着的香囊都给了张翊,张翊被香味包围,便只能听见他声音的来源,找不准人了。

后来是李遂和九公主带来了一位神医,据说是江湖上的神医,有“活死人医白骨”之能,又被张大将军骂了一通,“什么死人白骨,我儿好好的,你再说一个试试?”

宫雀差点给他飞去三根毒针。

宫雀治好了张翊的眼睛,他渐渐地能看见了,感受着久违的光明,有一种死后重生的感觉,但总是心不在焉,好像丢了一缕魂。

简筠裹着一身白纱布来找他,一看到他,便止不住地哭,张翊发现自己眼睛生疼,凌迟一样疼。

张翊再也不能参军打仗做大将军了,他现在提不了刀,弯不了弓,瞄不准鹰隼,连近在眼前的人都看不清了。

命运在这里发生了急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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