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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不正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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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归简松映大了,连将军府都有了,简行循着记忆走到书架旁,想着把当年硬塞进去的那几本绝迹典藏拿回去,一代传一代,再誊一份出来。

喘了口气,简行挪步到书架旁,忽然脚下好像踩到了什么凸起,闷闷的声音响起。

简行低头看过去,一个圆滚滚的酒坛子滚到了脚背上,甚至……酒坛上没沾灰?

他蹲下身来,把酒坛扶在一边立好,发现桌案下方的一小块区域已经翘起了半块木板,被擦得锃亮,与周围格格不入。

他犹豫地按下了那个看上去像机关的东西……

“哐当!”

站在门口的简松映手中的东西摔了一地,看清楚了那人是谁,火急火燎地就跑了过去。

简行胡子有点发抖,一抬头“当”一声撞到了桌边上,吃了一嘴的灰,手忙又脚乱,赶忙把地上的那东西合上。

不知是气的还是吓的,简行起身的时候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看着疾行不迭的简松映,欲言又止。

“你,你……不正经!”

简行颤抖的手指指着他,“哼”了一声转身离去,“我要你十一那年送你的那套典藏,将军,晚上给我送来!”

简松映应了一声,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个时候来……

也怪他,有点时间就游手好闲。简松映蹲下身敲了敲那机关,弹出来一本泛黄发旧的小册子,有一页被慌乱压上了道崭新的折印。

——“郎君,戏文说那……”

“……”

简松映盯了半晌,“欻”的合住,打了自己一掌,“兵崽子,别成天想着些有的没的!”

·

简松映把在机关里藏着的几本话本和从九公主那里刚拿回来的新的全都重新放在了包袱里,连带着那本草草翻过几页的典籍一并带了出来。

这间房间,他自己偷偷回来过几次,但都是在夜里,因此这里还是灰荡荡的,好像刚翻开的古窖。这倒正好省了他欲盖弥彰。

他千算万算没算到这一茬。

简松映回到自己儿时的房间里,窗外雨滴声滴答滴答,他的心思已经飘然物外。

——若是他爹看到的是图,那他就完了,直接一不做二不休摊牌,但是还不能把张鹤仪说出去,他还没答应自己;若是他爹看到的是字,那他兴许还有一线生机,但也濒临见阎王。

不过天大地大,简松映胆子最大!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只要他还活着一切就都能扛得过去!

他伸了个大大的懒腰,不一会儿便开始收拾了起来,想着要是搬到了新建好的将军府,得在什么位置安置这些十多年来积累的东西。

一边想着,往事在脑海中倒映,好像迅速地走马观花。

战场上那么多个日日夜夜,躺在战壕边上听着语调中带着苦涩的乡歌,他只有在那时才能抽出片刻来想家,然而战事吃紧,他哪能背靠无数英魂让自己精神放松下来,他便想得飞快,生怕遗漏,眨眼又投入紧绷的状态。

简松映把这些东西放好,包袱打了个结。

如今仗打胜了,人也活着见到了,真好。

他想着张鹤仪的身影,耳边忽然响起了他的声音——“简松映。”

“嗯?”

简松映回头,正是张鹤仪。

张鹤仪一身素净白衣,从蒙蒙的雨雾中走了出来。跨过门槛,他把手边的东西放下,摘下了头戴的笠帽子。窗外的雨还在下,他的脚边落了一圈水。

“怎么冒着雨过来?”简松映问道。

“我……”张鹤仪看着被雨水打湿的衣角,在原地站了一会儿,在等自己裤脚不淌水再过去,“我找老师来借书,原本想着等雨停了再来,但雨越下越大,时间有些仓促,等不得天晴。”

“来得巧,正想你的,心有灵犀不是?”简松映笑着应了一声,“我刚收拾好,你自己去拿吧,我去给你找件干净衣裳。这屋没炉子,小心受寒。”

“好。”张鹤仪俯下身双手拧了裤脚一把,贴着墙边往屋里走。

其实并非急于一时,他已经站在简府门口之时才恍惚意识到这一点。

他循了一圈,屋子里的陈设简单,一眼便能将屋中的物件看得清楚,看样子是上次家宴之后把摆着的东西都搬了出去。

绕过屏风,张鹤仪还是没有看到自己要来借的那本书,他想着简祭酒和自己说的话——“那本书在简松映那儿,黄色的外封,题字是你师娘写的,他能找着。”

难道简祭酒已经和简松映说过了么?不然怎么自己一进来他就告诉自己收拾好了?

简松映还没来,他只好自己朝书架上一扫而过,目光扫回来的时候,正好停到桌角之后露出的一个黑色小角,走近一看,原来是一个已经打好结的包裹。

张鹤仪心想,看来简松映已经把他要的东西准备好了。只是这么短暂的时间,这么容易找出来吗?这包袱的样子似乎也太大了些……不过,简祭酒也告诉过他,这本是一整册。

想着,张鹤仪蹲下身碰了碰那包裹,抬手扯开了上面的结。

正在他打开的一瞬间,耳后一阵疾速带风的脚步声鼓点一样砸来。

张鹤仪拿出放在最上面的一本书,还没翻开页,目光先落到了这本书之下压着的书皮封面上,整个人登时僵在了原地。

“张……”

张鹤仪敛着广袖,把手上的话本放回了原处,又拉起包袱的四角,把包袱恢复成了原样。行云流水一般,没有半点的迟疑和犹豫。甚至流畅得像是没有断珠的雨。

简松映的目光就在他的背后,他感觉他在看他,目光灼灼,像捉住了贼。

张鹤仪背对着简松映站起身,缓缓地,呈屈原望天的姿势,满脸难以掩饰的难以直视。简松映看着他刻意躲避自己的样子,拿着披风的手抖了抖。

“咳……”张鹤仪走到一旁,“抱歉。我以为那是你准备好的古籍。”

古籍……他现在哪还知道什么鬼的古籍!

简松映深呼吸了一大口气才把视线从地上的包袱移开,“无,无妨……”

还好他没有打开看到里面的内容,应该吧,应该没有打开。简松映松了一口气,缓缓看向张鹤仪,对方好像也并没有张口的打算。一时之间,空中寂静得吓人,落针可闻。

简松映抬了抬空着的左手,又放下,用右手把披风递过去,又放下。动作麻木,断断续续。张鹤仪抿紧了嘴。

算了,简松映心想,一不做二不休,既然他已经都看到了,来也都来了,有言道“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又有言道“有福同享”,要不然……

简松映首先打破了寂静,“不如……你看不看,借你一本?”

这是什么话?张鹤仪憋着的一口气再也憋不住了!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心这么慌,神经都紧绷着,好像下一刻就要到极限断了。

“那个,我,”张鹤仪一扭头,看到简松映手上举着一本书,蓝色的,他认得的那本!“你……自己拿着吧!”

“啊?”简松映也有些不好意思,忙慌解释道:“不,不是,那个,这不是那种不正经的……”

“你,你还有哪种不正经的?”

还有什么是比这更不正经的?!

张鹤仪有些不会说话,自己这句话一问出来,整个房间里的氛围更加奇怪了,他每一个毛孔都喘不上气——他只要转念一想到简松映之前同自己说过的话,就瞬间想到那一包裹究竟都是些什么东西,联想起来,有些慌了。

他怎么可能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从小跟着几个兄弟在军营里混的,一群兵痞子,什么该看的不该看的没看过,什么礼崩乐坏难以启齿的没见过?

“我要的东西是前朝乐师留下的,黄色封皮,师娘题字,”张鹤仪脸色微微发红,快步走到门口,拿起油纸伞,“晚些我再来取,你……我走了!”

“啊?什么书?”简松映手里还攥着披风,一转眼人早都不见了,“那个——路上慢点。”

简松映前后看了看这本书,没什么啊,张鹤仪他不应该连这也没看过吧?从小被张三郎带着的人不应该看到封皮上三个白话字就这种反应吧?

他把书扔了回去,不知所解。来回踱步,猛然想到了什么,脸色“唰”一下就红了,一失重蹲下身来,盯着发黑的地板,咬着唇无声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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