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传来细长的声音。
“皇上驾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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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松映的耳朵没有听进皇上说的一句话,哪怕是要给自己升官加爵的话。
他就在皇上下位,神却是走的比四驱的马车还要快,比他回程跑废了三匹骏马还要快。
殿中舞妓袅袅、笙歌绕梁、馐珍馔美,都拉不回简松映的思绪。
军营中传言非虚,他终于打赢了这一场难赢的仗,取下了胡人的首级,不但打赢,还大胜而归。不仅有大义,还有私情。
冰冷的翠绿玉佩紧紧地贴着简松映的胸口,随着呼吸的起伏,他感受到上面的纹路,心脏一嗵一嗵,他穿过人群寻找它的主人。
张鹤仪恍了下神,提壶的右手一颤,满溢的酒水流了出去。
他抬眸,正和看过来的简松映四目相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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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先行离席,特许文武百官接着奏乐享乐。
殿外明月高悬,照亮了朝堂庙宇,微风几许,烛火恍惚,殿中笙歌不停。
简行向来对他这儿子十分骄傲,只是面上不说,维持着自己身为国子监祭酒的几分“清高”,此时却在圣上和众人的漫天赞誉里罕见地失了态,醉了酒,也早早离席。
张鹤仪始终八风不动地稳坐如山,时而饮酒,时而接上几句身边人的闲谈,不经意间看向舞池中央,眉间的一点朱红总被烛火渲染得更为耀眼。
人群来来往往,渐渐稀疏,他也未曾离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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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伐军将简松映团团围住,无数张嘴东西南北地开开合合,简松映的视线受阻、耳边也聒噪,无奈地喝了一杯又一杯。
“古有关云长‘过五关斩六将’,今有你简松映在世阎王,哈哈哈哈!”
“简兄,你这威名可是远扬啊。到时候,幻花楼说不定还能上一出以你为名的好戏!”有人笑道。
简松映蹙眉,“这都什么玩意儿,把我说成在世阎王了。”
“不过那些都是手下败将的死前遗言罢了,他们若再来犯,扰我国家安宁,即便不是简兄,我等也要化作那地狱阎王去与他们殊死一搏,抽他们筋,喝他们血!看他们还敢不敢有那熊心豹子胆!”
“我可没那吃人的意趣。”简松映靠在桌子上听着一连串的马屁深感无趣。
“那是,简兄的意趣啊都在……都在那‘不可说’的佳人身上了哈哈哈!”
“哈哈哈……”
简松映听闻这话,被围住出不去的无语顿时消失,也跟着笑,眼神已经越过篝火旁跳舞的人们看向了敛着广袖斟酒的张鹤仪.
——眉目清秀,眉间一颗灼眼红痣和犹如清潭的眼瞳水火相容,堪称妖孽。
“简兄,什么样的美人让您这么寤寐思服啊!京城的?莫要吝啬,这都打赢了胜仗了,给兄弟们透个底嘛!”
“确实是,绝世佳人。”
简松映恋恋不舍地把目光从张鹤仪的身上收回,低头小酌了一口,还在细细回味张鹤仪的侧颜。
“佳人脸皮儿薄,不好意思。”简松映笑道。
半晌,终于是张三郎从他那亲弟弟张鹤仪身边叙旧回来,把简松映从一群人的“围追堵截”中救了出来。
张诩性格豪放,和简松映并肩作战一场下来已经将他看成了生死至交。是和自己亲弟弟没有区别的亲弟弟。
他是痛痛快快地醉了,脸上都沾染了红晕,却还能吐字清晰、逻辑在线,靠在简松映身边,举了举杯,随后一饮而尽。
他捏着空酒杯向对面的方向指去,简松映看过去,酒杯的杯沿就在张鹤仪的头上晃来晃去。
“松映啊,我说鹤仪也和你差不多大,你都‘芳心暗许’了,那小子还一脸出家样儿的,真是叫为兄的恨铁不成钢!恨铁不成钢!”
简松映歪了歪头,又盯着张鹤仪看了许久,愈加觉得这人灵动出尘,扑哧一声笑出声来。
张诩像个操心的老父亲,明明自己才刚娶亲不久,就惦记上了弟弟的身家大事。
“欸,对了,鹤仪啊,啊不是,松映。”张诩忽然正襟危坐,严肃了几分,手也不抖了眼也睁大了,颇有几分长辈的气势。
简松映见状又给他倒满了酒,推到他面前,“将军,有何指示?”
张诩将酒杯推了回去,伸出一根手指点了点简松映,“你小子……”
他看着简松映一副轻松的模样,装不了半会儿的“严兄”,很快便又笑得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又或许是知道这小子吃软不吃硬,伸手将他揽了过来,笑眯眯问:“你到底看上了哪家姑娘,大哥帮你探探底细?”
大殿中的人已经走得差不多了,张诩的声音此时显得尤为突兀,即便他故意压低了声音,还是引得了三两目光——尤其是那眉间一点朱红的翰林学士的目光。
简松映将眼神抛去张鹤仪那边巡了一圈,满意地收了回来。
他拿过桌上斟满的酒杯,烈酒下肚,拍了拍张大哥的肩膀,凑近他的耳朵低声笑道:“大哥,那你看,我做你弟媳,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