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妈的。”夏自野低声骂了一句。
过了好一会儿,夏自野才从卫生间出来。
习炽还站在门口,像个忠诚守门的影子,听见动静立刻抬头看过来。
他手上多了一张叠得整整齐齐的纸巾,语气一如既往的温和,“擦擦手?”
夏自野瞥了他一眼,没接,脸侧了过去,甩甩手,语气有点冲,“你怎么这么多事。”
但下一秒,他又走了过去,从习炽手里抽过纸巾,低头胡乱擦着掌心。力道重得像要把手指皮肤都搓红了,像是在泄愤,也像是在拧掉什么情绪。
习炽没说话,只安静地看着他,目光落在他微红的耳尖上,眼底的笑意一点点泛了出来。
夏自野一转头就撞见了那道眼神,有点像一只刚被宠了的小狗,看着主人还想再讨点好的。
“你一直这么……”夏自野想反讽两句,却还是没说出口。
习炽轻轻一笑,“我只是想照顾照顾你。”
夏自野不太相信这种话,也根本不相信会有人无缘无故的对另一个人好。但是目前,他还看不出习炽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你哪儿来的资格照顾我?”
“还没有擦干净。”
习炽没回答那句话,只是自顾自从兜里掏出一条新的毛巾,把他手背上还残留的水珠细细擦干净。
夏自野下意识想把手抽开,可刚动了动手腕,就被习炽牢牢握住了。
那力道不重,却很稳,细软温柔,却怎么也挣不开。他眉心微皱,却没再动。
习炽垂着眼睛,神色专注。
那片布料落在他皮肤上的时候,一股莫名的情绪如同一阵风,从毛孔灌进胸口,他喉头动了动,有点口干。
“你以前也是这样照顾人的?”他忽然问。
习炽动作顿了顿,抬眼看他,语气慢慢的,“我之前这样照顾过我的母亲,她……行动不太方便。”
这句话的意思不言而喻。
“抱歉,我不知道。”
夏自野没想到会是这个回答,看着面前青年下垂的眼眸,他不禁有些懊悔。喉结轻轻滚动了一下,还想再说点什么,却被病房外突如其来的敲门声打断了。
习炽松开手,像什么也没发生,一如往常地起身开门。
护士推着换药车走了进来,轻声询问夏自野的情况,习炽就站在一旁,又重新恢复了温文尔雅、姿态得体的样子。
换完药后,护士又简单的叮嘱了几句,习炽在旁边听的认真,不时还点一下头表示认同。
房门合上的那一刻,夏自野叹了口气,头埋进枕头里,闷闷地嘟哝了一句:“真累啊。”
习炽闻声走过去,蹲在床边,“是哪里不舒服吗?”
“你不烦吗?”夏自野掀开点眼皮看他,“这样每天盯着我,不累吗?”
“夏先生是想让我走吗?”习炽的声音里藏着一丝难掩的落寞。
夏自野没回答,他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去说了,只能微微摇头,算是默认。
“谢谢你。”习炽说,“能这样离你这么近,我真的很开心。”
他顿了顿,又露出点犹豫,“不过,我还有个不情之请。”
夏自野扭头瞥了他一眼,眼神透着点不耐,也透着点提防:“说。”
“就是……”他声音压得很低,舌尖抵住上颚,仿佛这句话在齿间滚了几圈。
“我能不能,叫你‘野哥’?”
屋里顿时安静了。
夏自野怔住。
他原本以为会是什么事——比如要他的签名,要合影,甚至要一些更过分的事情……
结果这人只是想换个称呼?
他盯着习炽看了好几秒,像是在确认他是不是认真的。
“为什么?”他问。
习炽没回答,只是低着头,又哑声重复了一遍:“可以吗?”
夏自野盯着他沉默了片刻。
然后,他抬手搭在额头上,笑了一声,像是认命了。
“……行,就‘野哥’吧。”
话一出口,气氛像是轻轻被放松了一点,一根拉紧的弦,终于松了。
习炽低着头没动,但耳尖一点点泛红。
夏自野看着那红,忽然又烦躁了点,他偏开头,咬了咬嘴上的死皮,像是自言自语:“这都叫什么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