习炽轻轻靠近,灯光在他眉眼间落下一抹阴影。他静静地看了夏自野两秒,脚步却跟被什么牵住一样,久久不愿移开。
他微微一笑,伸出手来,主动介绍起自己,声音温和又饱含分寸,“夏先生,您好。我叫习炽——‘自习的‘习’,炽热的‘炽’。”
在‘炽热’两个字落下时,他的视线落进夏自野那双深得几乎能把人吞掉的眼睛里,然后补了一句——带着一点笑,“也是您——未来的领航员。”
这最后一句话落定之后,气氛瞬间安静得有些沉甸甸。
“领航员?”夏自野冷冷地重复了一遍,眼底迅速浮上一层冷意。
“抱歉,我不需要领航员。”
“你说什么?”万春生差点没忍住扑上去捂住夏自野的嘴,他转向习炽,脸上挂着歉意的笑容,“小炽,你别介意,这小子脑袋还没清醒呢。轻微脑震荡,神志有点不清,别当真。”
夏自野看向万春生,打断了他的话:“感情您老一直要跟我说的第二件事就是这个啊”他抬起头,声音更冷了,“不过,我现在很清醒。”夏自野看着习炽漂亮的眼睛一字一句道:
“我、不、需、要、领、航、员”
习炽的心,仿佛被那句话瞬间冷却,他的睫毛垂下,遮住眼中那一点转瞬而逝的暗芒,指尖悄然抓紧了衣摆。他嘴角努力扯出一个勉强的笑,温吞而礼貌。
“我明白了,夏先生。”
夏自野微微皱眉,心底竟生出几分说不清的烦躁。
但是,夏自野低下头,语气更硬,“领航员,不可能的。”
依他现如今的样子,领航员陪着他一起,然后幻听又发作,一起去送死吗?
现在他躺在这里就是最直观的后果。
习炽沉默着看着夏自野指尖拨动留置针,针头歪斜,血丝从皮肤下渗了出来,点在床单上,染出一抹刺眼的色泽。
病房里一时只剩下呼吸的回声,静得让人心头一紧。
忽然,门外传来清脆的“哒哒”脚步,像是一枚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
门被轻轻推开,夏自潇倚着门框,笑声带着慵懒又调皮的韵律,“怎么?这是在开三方会议吗?”
万春生像听见救命铃声似的猛地抬头,脸上挂上了久违的笑。
习炽的目光不由自主地扫过她,一身朋克风格的改良黑色小礼裙,配上红底尖头高跟鞋、及腰的黑发和精致的妆容。她的打扮十分前卫大胆,完全看不出她是夏氏集团继承人的样子。
“自潇这么快到了啊,我还以为要有一段时间呢。”万春生笑着说道,脸上笑容微微展开。
“有些不放心,刚和我客户吃完饭就匆匆赶来了,歇会还要回去开个会,”夏自潇偏头看了一眼自家埋头苦玩针管的弟弟,“万伯辛苦了啊,照顾这小子还真是劳烦你了。”
“诶,没事,你们都是我看着长大的,也算是我的半个孩子”。
“我只是怕这小子给您闯出什么大祸来了。”夏自潇一下凑近夏自野,像是突然发现了什么惊奇的事情,“哟,老弟终于舍得摘下那蓝色美瞳了啊,不臭美了?”
“刚醒,还没拿回来。”‘臭美的’夏自野臭着脸把留置针猛地按回皮肤,点点血珠溅在雪白床单上。“怎么一天天的都拿我美瞳说事,都不知道说几句关心我的话”
“你还需要我关心?这车祸给你撞成三岁小奶娃了是吗?”夏自潇夸张的捂住嘴,指了指刚被弄出来的血迹,“你血多了记得左转下楼去无偿贡献,别在这拔留置针玩。”
夏自潇抱臂靠在床头柜上,忽然视线落在习炽身上,她弯了弯嘴角,有些戏谑地开口:“你是怎么从哪挖来的小可爱?看起来这么纯,骗来的吧?”
“小炽可是地区路书挑战赛冠军,我特意请他来做夏自野的领航员,结果这小子倒是不领情,直接拒绝了。”万春生有些无奈地补充。
“我要个念经的干什么?”夏自野抄起床头柜上的水杯猛灌一口,却又想到这水还是他毫不留情拒绝的人亲自倒的,又悻悻放下,“现在我那坏车里面估计连放灭火器的位置都没了,难道要把他塞进涡轮增压管?”
“塞你脑子里更合适,明明我看他就很好。”夏自潇抽出习炽因为拘谨藏在背后的手,青年的手竟意外的大,骨节分明的手指修长带着薄茧,“小炽?是么。”
青年点点头,耳尖有些微红,“是的,我叫习炽。”随后又像想急忙证明什么一样抽出手,从衣摆掏出份文件资料,声音稍显急切,“我的专业性是完全够的,可以担当一位合适的领航员,而且——”
青年似是有些害羞的看了一眼夏自野,“夏先生一直以来都是我的偶像。”
“哦?”夏自野冷笑,“我的粉丝多了,想接近我的人排长队,你凭什么觉得我会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