估计是神魂受损的缘故，关长岁往天虚州赶路的这段时间里总觉得异常困倦。

神魂的修补比骨肉要难上数千倍，相比于剜肉，这种伤害更近似于断手，若没有机缘神药加持，还想断骨重生简直异想天开。

只可惜关长岁并不在乎，路上这几天索性也放弃了御剑飞行的法子，改成坐马车，人也不似从前那么活泼，浑身透露着一股懒意，总是发着发着呆就睡了过去。

柳逢春这时候就会伸手把关长岁拽过来，让他贴在自己怀中，利用自身的力量帮关长岁梳理身体内灵力，又总是在对方醒后说是他自己睡迷糊了主动考过来的。

关长岁也懒得追究他那话是真是假，既然不嫌弃，他索性直接让柳逢春的腿给自己当枕头。

不知不觉间两人的肢体接触越来越频繁，也越来越自然。

进了御金州境内，二人下了马车，走在州域内最繁华的街巷上，御金州地处仙洲中部，往来人员密切，从进州界处起，无论从各个方向眺望都能看见矗立在不远处巍峨高耸的毓秀山。

云门山陡而尖，毓秀山则是宽而平，镇守在此处无时无刻不散发着厚德载物的意象。

相比于之前两个州域的街道，此地少了直接沿街摆出的小摊，沿街店铺规规矩矩地开在道路两侧，干净也整齐，就是稍微少了点生活气。

此地镇守的大宗门自从二十年前的灾祸后状态就每况愈下，就连本届玄古秘境的历练都没去参加，这批瘦死的骆驼也不知道能支撑到什么时候。

关长岁站在柳逢春身边，惯例用胳膊肘捅捅对方说：“哎，你多久没回来过了？怀念吗？”

柳逢春不答，转头拐进了一家店铺。

关长岁毫无知觉，继续探上前去问：“怎么不说话了？想起伤心事了？”

这店铺就建在街道一头的角落里，店铺不大，东西倒是摆得琳琅满目，只是除了正中心的柜台外，别的货架上的东西似乎很久没被光顾过，都落了一层薄灰。

三三两两的客人也都聚在中心，似乎是在挑玉石料子。

走近一点，一点淡淡的香气扑来，闻得人心旷神怡。

“好香啊，”关长岁靠近深吸一口气。

掌柜的悠闲地坐在结账的柜后，见关长岁问得猛烈，于是提醒道：“客人，小心一点，这香味不能使劲闻，小心晕过去。”

“为什么？这香气有什么门道？”

柳逢春掂起两块玉料，解释道：“这里有全仙洲最好的药玉，你闻到的，就是它的味道。”

那掌柜的一听，躺在摇椅上称赞道：“这位仙长，有眼光啊。”

“药玉啊，”关长岁也一手捏了一块放在眼前比对着看，“我以前也有一块儿，小姨送我的生辰礼，不过我闲带在身上不方便后来送给沈青了。”

柳逢春无奈道：“你怎么什么都喜欢随手送人？”

“反正我不用也是浪费嘛，你干嘛？你也想我送你？”

柳逢春不说话，店内其余的三两个客人慢慢放下手中的东西，窃窃私语着离开。

“什么全仙洲最好的，我看刚才进来那俩人怕不是个托儿吧。”

“你说得对，咱们可别上那个当。”

关长岁耳尖，一字不落地听了进去，他虽然不太懂药玉的品质怎么判断，但毕竟真的见过好东西，这一堆与其说是药玉，不如说是石料更为恰当。

他不知道柳逢春是真看不懂，还是在卖什么关子，旁敲侧击的问道：“咱们不还有正事儿吗？怎么突然想起来看这个了？”

他可没看出来这人居然还对这种小把件感兴趣。

柳逢春挑出两块，一左一右摆在关长岁脸两侧。

“干什么呢。”关长岁仰头躲开，不知道他是搞什么名堂。

“我看看，哪种颜色更好看。”

“那你对着个光看，对着我看干什么？我脸又不是一块儿大药玉。”

柳逢春随手将那两块玉石放扔下，撞进玉石堆里碰撞出清脆的鸣音。

掌柜不紧不慢地说道：“客人，小心点，碰坏了可是要赔的。”

柳逢春靠近柜台，敲敲桌面说道：“既然没有外人，就把好东西拿出来吧。”

掌柜眼睛一眯，露出精光：“好东西可是要花大价钱的。”

柳逢春不知从哪里掏出一枚血红的珠子，放在掌柜的眼前，问道：“这个东西值不值大价钱。”

掌柜的脸色瞬间冷了下来，眉心透露着一点点纠结：“仙长，你这个东西，我可不好收啊。”

柳逢春盯着他看了一息，反手把珠子纂回手心淡淡道：“既然如此，那便算了。”

“哎哎，别算了，你等着，”掌柜的拦住柳逢春，走出柜台，脚步匆匆地走到门口关了门，又犹豫了片刻，再回头看一眼柳逢春，“等着啊。”

关长岁静悄悄地靠近道：“你给他看得什么东西？”

“算是个宝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