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援军吗?哪儿还有援军?来得及吗?会死多少人?
会死多少人?会死多少人?会死多少人?
“……大王?大王?”阿丹妮尔一边抽泣一边试着触碰你。
你猛地回过神来。
准备写下命令文书的白纸上全是汉字——“会死多少人”。
“把消息送往多尔凯勒巩。”你撕掉那张纸,听到自己干涩冷漠的声音,“告诉法因尼尔和帕达姆,停止物资运输,征召所有在领工分的人,格拉加姆来组织演训,准备守城。”
……
师出之日,有死之荣,无生之辱。
在奔往桂尔维列斯的路上,你脑子里突然蹦出这么句话来。
……虽然你根本没有师,只有两个近卫和一个箱子,但你的情绪忽然变得快活了起来。
毕竟不管当精还是做人,生逢其时和死得其所能中一样就算幸事嘛。
一路上你又在和人逆行,多数在逃往伊斯塔里亚,你和他们打了招呼,但并没有号召他们转头跟着你回去守桂尔维列斯——你根本没底气,走这一遭主打一个赌,还不如保存些有生力量呢,好歹伊斯塔里亚守备硬件是齐全的,大概率能拖到费诺里安也溃退过去。
……结果你身后莫名其妙地跟了一群人。
你看了他们一眼,也没力气管,只在进城的时候把他们扔给城门守官,就直奔政务中心。
??
街道上全是乱的,甚至还能听到不远处的厮杀声,毕竟离你接到消息已经又过了两天多,小半个北城区已经被攻陷了,现在的抵抗基本是凭借混乱的城市规划与本地人对巷道地形的熟悉才成立的。
你在政务中心一个管事的都没见到,连纳莉尔都不在,抓了个还在努力协调崩溃秩序的小领事问了一下,才知道卡斯特罗让人把船连起来搭了个简易浮桥,卡兰希尔居然带头主动丢弃了所有财物辎重,成功在敌军追上来之前全员渡过了沙洛斯河,这会儿两城残军已经全在前线了,但前线怎么样那是一问三不知。
像话吗!好歹给你留个能说明白话的人介绍下情况啊!
但小领事哈尔克很高兴,他痛哭流涕地喊着“大王来啦青天就有啦”、“就知道您不会抛弃我们的”,还真就给他拉起来一帮子人听你指挥了。
你也没什么力气组织他们,把他们胡乱分成通信组、后勤组和医疗组就交给哈尔克领导,又给了他张纸条,让他们重新和前线尤其是卡斯特罗取得联系,无视了他们的阻拦和劝说,自己带着帮你抬箱子的近卫去北边了。
绕过磨坊倾颓的风车时,你意外地遇到了正带了几个人跟奥克肉搏过的加尔文,他应该是被凯勒巩留给卡兰希尔、又跟着卡兰希尔到桂尔维列斯来的,浑身都是血和泥,大概也极其意外于遇到你,对你一顿大吼大叫;你根本没管他说什么,只一把抓住他的领子:“哪儿的敌人最密集?”
他愤怒到面目扭曲:“你在这儿玩什么把戏!”
你不耐烦地丢下他就走。
……结果他又莫名其妙地跟上来了。
你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但他确实带着你开出了一条血路,最终被大片敌人围在了外城边缘一座砖石小楼的楼顶上,目所能及之处全是密密麻麻、穿着黑色铁甲或皮甲的奥克。
“我抽了风才又信你一次!”加尔文用破锣嗓子大吼。
你还是不管他,只把箱子里的钢管和铁壳□□拿出来,竖在地面上安好,点燃了引线,大喊道:“下楼!进地下室!”
你们刚从楼下逃上来,再往楼下钻十分不容易,不过无论如何,你们又下来了,和七八个奥克共处一室,激情有加。
但很快,楼上响起了一声爆炸声,随即是尖利刺耳的升空呼啸,然后又是“砰”的爆炸声;两秒后,窗外轻飘飘地落下了银白色的、耀眼的、却带着大蒜气味的“雨滴”。
最后,是甲胄、衣服、头发、皮肤和血肉都燃烧起无法熄灭的火焰的无数生物,发出的,坠入地狱一般的惨号与哀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