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参加凰族宴席的诸人各怀心思地散了。奉扶摇自然跟归重一起随着归正扬回神宫,却没料到简亦心也与他们同行。
“……这是什么情况?”话在心里憋了一路,奉扶摇实在忍不住,刚进太子寝殿的门就拉过归重咬耳朵。“我以为他和太女殿下……”
归重估摸着,这时候的归正扬应该也在和简亦心说小话,顾不上他们这头。“刚认的义子,他跟过来很正常。”
“但……”奉扶摇还是满心疑虑。凰族是个绝佳助力,而现在温淡对简亦心显然比之前冷漠;在这种情况下,简亦心竟然不想点办法挽救?这合理吗?不会是温淡的重生被发现了吧?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归重安抚地摸摸她的脸颊,语气却是不以为意。“可要我说,若你有担心别人的功夫,不如先关心你自己。毕竟那个‘别人’可是温淡,我还没见谁惹毛了她还能全身而退。”
奉扶摇一想也是。作为原书女主,温淡的实力和魄力都是一等一;即便简亦心真的知道她重生了,也不见得能把她怎么样。“我就是觉得,简亦心如此轻易地放弃凰族不太可能。”她嫌弃地撇撇嘴,“或许他计划着欲擒故纵,先从神帝这头下手?”
归重觉得这也有可能。“不管是哪一种,都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他笃定地道,“然而,同在一个屋檐下,咱们从现在开始就得时时警醒着了。”
“没错。”奉扶摇慎重地点头。她突然又想到一件事,“我再悄悄地联系一下昙柯大师,让他尽力拖久一些。”
决不能让神后与简亦心撞上,归重对此十分赞同。“温淡一反常态,我猜简亦心等不了多久,不然宴席上他也不会故意让自己的玉佩被那人看到。既如此,这几日他必有动作。咱们悄悄看着,伺机出手。”
果然,事情的发展一如两人所料。
接下来的几天,简亦心时时都在归正扬跟前刷好感。早起晚睡啦,努力练功啦,奉茶陪伺啦……花样繁多,还都不重复,简直令人叹为观止。虽然归正扬还没正式广而告之,但阖宫上下已经全知道神帝新收了个义子、还对他很是宠爱了。就连被归重评价为是根木头的宗信,望着自家主子的眼神也变得欲言又止。
至于归重自己,权当左耳朵进右耳朵出,整日里依旧和奉扶摇厮混,一幅沉溺美人乡的乐不思蜀模样。简亦心曾经来找过他一次,本意可能是登门示威,结果眼睛差点没被闪瞎——彼时归重正在殿里和奉扶摇玩捉迷藏,谁输了就要用嘴喂对方一口酒的那种玩法。
“你……你们……光天化日,成何体统啊?”
他痛心疾首,然而两个当事人都不把他放在眼里,依旧嘻嘻哈哈地开心着。
等简亦心被气得拂袖而去之后,奉扶摇才收起过分甜腻的笑容,懒洋洋地拉了下自己早前故意扯松的领口。“你猜他会不会去告你一状,千里?”
告状的对象显而易见,归重瞥着宫门外的眼神瞬间变冷。“那就让他去,我求之不得。”他端起手中酒杯,一口猛干了下去。“我还能给他再添把火呢!”
所谓的添把火,就是去跟归正扬建议,给简亦心这个新收的义子办个隆重的典礼。堂堂神帝,多个儿子,理应昭告天下、人尽皆知,对吧?
归重十分确信,简亦心想要的就是这个。毕竟,凰族宴席时,简亦心巴巴地望着温淡的眼神他可没错过。左右都是在神界拿到名头,归正扬出面不比温淡更有用?
可惜的是,他俩共同的老子不买账。
“重儿,你能这样想很好。”归正扬有一下没一下地捋着自己的胡须,“但此等大事,我尚未告知你母亲。若是能得到她的首肯,办起来才更名正言顺一些。”
……出轨的时候没见你记得夫人首肯、名正言顺,现在提起是想恶心谁呢?
归重心里全是冷笑,但面上不显。“父亲说得极是。”
闻言,归正扬捋须的动作顿了一顿。“如今你与亦心也相处了一些时日,你觉得他这人如何?”
自然是只想要他的命!而且越快越好!
归重好容易忍住了直接拔剑的冲动。时机未到,他悄悄地劝说自己,嘴里流利地背了一堆溢美之词,大概就是勤奋刻苦天纵英才之类的。
这可不是归正扬想听的话。他又试探了几下,依旧没发现自己这个自小被当做太子培养的儿子应有的怨怼,不由相当失望。“亦心说,他再在宫里住一阵,就要回凰族去了。”
归重假装自己没听出这话的言外之意。“既如此,那更该抓紧办大典了!如此一来,弟弟便足够与太女殿下相配。有情人终成眷属,也是美事一件啊!”
“你……”归正扬差点被气一个倒仰。他确信归重听得懂他的暗示,可他就是要逆着他的意思来!“如此放任自流,等你母亲回来,我如何向她交代?”
明明你娶母亲只是为了玉族的势力,对她生的儿子只有忌惮,现下还装什么情深义重呢?
罢了,反正在母亲回来之前,我一定先解决你!
看着前头那张曾经孺慕多年的脸,归重发觉,他心里竟然已经毫无波澜了。没有了爱,也恨过了,如今他只当亲生父亲是个陌生人,马上就全无干系的那种。
“谢陛下指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