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归重身上有个系统，现在肯定能听见简亦心暴涨的杀意。不过，用不着系统，他也能发现简亦心正稍稍拉开领口。乍一看似乎是酒喝多了发热，实际上则是为了将挂在脖间的环形玉龙露出来。

那玉龙是归正扬送给他白月光的信物，归正扬看一眼就能猜出原委。

还真是迫不及待啊……

归重依旧与人谈笑，眼底却已经染上了冰寒。

温淡几乎能确定这个简亦心不是她曾倾心的那个，所以没带着简亦心认识各路神仙。结果，简亦心并没想着如何去哄温淡，而是采取了更简单粗暴的方式——

直接攀上神帝这根大腿，什么温淡冷淡他都无所谓！

再说那条玉龙，归重真是为神后感到不值得。极品臻白玉，玉族举全族之力在地心细致入微地养着，三千年还长不到手掌心一半大。她亲手雕了送给归正扬，未曾想这定情信物竟然到了另一个女人手里。那女人的儿子还带着它回来耀武扬威，将她和她的儿子一并抹杀……

凭什么？凭什么！

奉扶摇就坐在他身侧，很快就注意到了这点细微的不对劲。再抬眼不经意地一扫，她也注意到了觥筹交错下隐藏的暗流汹涌。虽然简亦心并没把玉龙全部露出来，但她熟读原书，很清楚神帝是靠什么认出儿子的。这会儿再看神帝居高临下的座位，她半点不怀疑对方已经发现了。

老实说，简亦心这么做有些过于急功近利。然而温淡还在敬酒、半点不打算搭理简亦心，奉扶摇能理解对方为什么如此性急。没有温淡，他就失去了徐徐图之的资本，只能抓紧每一个机会——

等下次？下一次他要什么机缘才能恰巧碰上神帝呢？

而且，系统大概也会警告他温淡那头出了问题吧……

一时间，奉扶摇只想提醒温淡可能的危险。但转念一想，温淡早就知道系统的存在，不见得不会提防。

而且，若简亦心想要提前撕破脸，于他们而言也有好处。毕竟目前他俩的修为都高于简亦心，胜算还是有的。

唯一的变数还是神帝。只不过，神后已经被支开，暗中挑拨离间的招数他们也有了防备。没有阴谋诡计的帮助，光是拼个人实力，归正扬也不见得能稳赢归重……

想到这里，奉扶摇在桌面下轻轻握了握归重的手。感觉到那种力道，归重侧头看她一眼，心下了然，原本不由自主绷紧的情绪也随之一松，眼底积聚的阴霾也散了。没事，他用嘴型无声地说，又捏了捏她的掌心。

酒是好酒，菜是好菜，但这顿宴席下来，几乎没人在真正享受。神帝向来是第一个退场的，在他之后，简亦心也找了个时机溜了。

要说后面不会发生任何事，根本就是不可能。奉扶摇和归重交换了个眼神，前脚回到自己院子里，后脚就进潜渊讨论应对之策。

“上次我下界去找宗信，回来时简亦心已经被他认作义子。”归重先开口，“算得上先斩后奏了，我不清楚当时的细节。”

先斩后奏什么的，奉扶摇倒是觉得，就算归重当时在天界，也不见得能掌握所有细节，毕竟神帝是一个心计深沉的人。“他后来还是告诉你了。”

“对啊，告诉我。”归重听了，一脸嘲讽。“虽然他做出了这种事，但我还以为，既然他肯认错，还不瞒着我，那还是信任我的。我当时却没想到，这也是他的计划之一。明知道真相，却不能和任何人说，包括母亲，对我而言只是煎熬。若他真正想要的是逼疯我，那他成功了。”

这话说来轻描淡写，奉扶摇却为其中的阴毒而心惊肉跳。归重心高气傲，这种刻意磋磨对他的心性而言确实是致命的。“他太过了解神后，也太过了解你。只可惜，他以为他将所有人玩弄于鼓掌之中，却还是败给了他觉得毫无威胁的简亦心。”

“简亦心也从没想过，他最终死在本应对他毫无威胁的温淡手里。”归重跟在后头补上，嘲讽之意更浓了。

穿越者和神帝明明不是亲父子，做出来的事却如出一辙……

奉扶摇不禁有些感慨，但眼下最重要的可不是这个。“他俩这会儿肯定去认亲了。等他回来，是不是还会和之前一样，告诉你真相？”

闻言，归重细细思索了一番。“八成吧。”他很快下了论断，一脸嫌弃。“虽说这次我用你做了挡箭牌，但只要我还是天渊金龙，他就不可能完全放心。而相比于他亲自动手，显然看两个儿子内斗更省事些。”说到这里，他冷笑着补充：“更别提这两个儿子本身就想着置对方于死地。”

这说法奉扶摇不是很赞同。毕竟，即便归重想要简亦心死，也是因为复仇，和简亦心那种出于一己私利的迫害完全不一样，和归正扬那种眼里只有帝位的虚伪更不一样。

“你不必将自己拉低到与他们一样的水平。”她没忍住劝说道，“更何况，这次他们在明，咱们在暗。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这次咱们大可以想个办法应对。”

归重不由扬起一边眉毛。“他直接告诉你结果，还应对什么？你要我装相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