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曦岚伸手打开了那食盒,捧出里头的粉彩桃枝碗,百合莲子羹犹冒着热气,显然是刚刚做好便赶着送来了。
莲子羹炖足了火候,入口软糯即化。
赵衍川接了来,却吃了几口便放下了。
沈曦岚观他脸色,便问,
“陛下可是为钱江水患忧心?”
赵衍川看了他一眼,低头用勺子拨弄着碗中的莲子,叹了口气,
“是啊,江河省十里荷花,所产莲子最是鲜嫩。如今,钱江水患泛滥,江河的百姓却是连稻米都吃不上了。”
说着,他将碗随意搁了,随手将一旁的折子递给沈曦岚。
“江河省总督上了折子,说今年钱江水患尤甚往昔,今年的收成比去岁少了整整四成,现下只晓得终日哭穷,缠着朝廷拨银子下去救他。”
沈曦岚细细看完,他压抑着闷咳了几声,苍白的脸颊浮起一丝绯红,显得有些难受,待稍微平复下来方道,
“陛下,江河省是我朝粮仓所在,粮食欠收则粮草不足,若北方匈奴得知,只怕会趁虚而入。”
赵衍川按揉着额头,
“朕又何尝不知?”
“每年治理钱江水,朝廷哪次不是几百万两银子花下去,如今看来竟打了水漂,一群尸位素餐的废物!”
沈曦岚略一沉吟,显然是来之前就想好了对策,
他观察着赵衍川的脸色,
“陛下,从太祖时期开始,每逢钱江水患,都采用壅堵之法,此法虽有效,却只能解眼前之忧,不能根除水患。如今眼看钱江水患愈发频繁,不如以疏导代替壅堵?”
赵衍川脸上浮起一丝无奈,
“朕自然明白,然而黄河旱灾,钱江水患,到了腊月,北边又有雪灾,哪处不得用到银子?先帝几次御驾亲征漠北,国库里早就所剩无几了。”
沈曦岚思索了一番,小心试探着开口,
“这个银子,也许不必陛下自个儿拿出来。”
“只是…不知道陛下愿不愿意。”
赵衍川望着他,
“哦?皇后说来听听。”
沈曦岚道,
“江河省多富商,然而商人行商多有限制,地位也是遭人鄙夷。”
赵衍川有些猜到了,他挑了挑眉,
“皇后的意思?”
沈曦岚继续道,
“若陛下愿意放宽限制,准他们自由行走,开通边贸……”
“臣相信,江河省富商必然感恩戴德,慷慨解囊。”
赵衍川望着他半晌,
良久,才收回目光,道,
“朕会考虑的。”
“皇后先回去歇息吧。”
沈曦岚知道这只怕是敷衍之词,他跪下来,言辞恳切,
“陛下,钱江水患自古就有,两岸百姓苦不堪言,为了江河省百姓,也为了我朝千秋社稷,臣恳请陛下三思。”
“你这是做什么?还嫌病得不够重吗?快些起来。”
赵衍川扶他起来。
他叹了口气,
“朕知道,这是一个好法子,只是,朝中的那帮老东西迂腐固执得很…”
沈曦岚闻言却反而送了一口气,心中陛下是认可了自己的法子。
他莞尔一笑,
“这个,就要看陛下的能耐了。”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臣相信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