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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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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历2003年9月1日,Z国X市。

夏末的风裹挟着暖意,从高楼间穿过,带来一丝初秋的微凉。市中心最高档的五星级酒店灯火通明,自助餐厅的大门口,此刻已是人头攒动,热闹非凡。

入口处,矗立着一张巨幅照片,两名粉雕玉琢的婴孩并肩而立,白嫩的小脸映衬着柔和的灯光,像是从画卷里走出来的一般。照片上方,几个鎏金大字熠熠生辉——

**恭贺林唐两家金童玉女周岁庆宴!**

宴会厅内,觥筹交错,笑语晏晏。亲朋好友们围坐一桌,尽情享受着难得的团聚。

——毕竟,这顿饭可是两家人勒紧裤腰带也要摆下的盛宴。

林家与唐家虽是小康之家,平日里生活朴实无华,可这次宴请却毫不手软。究其原因,还是因为这两个孩子的降临,实在是来之不易。两家父母本是一栋公寓楼里门对门的邻居,皆是年近四十才得此一子一女,且恰巧同年同月同日出生,仅相差不到两个时辰。这等巧合,简直像是命运早已安排好的一般。

更何况,两个孩子还生得格外出挑。

林家的大宝宝,单名一个“曦”字,出生便异于常人。他不哭不闹,眉眼间自带一股沉静与智慧。一双漆黑的瞳仁,仿佛能洞悉世间万物,每每投来一瞥,便叫人不自觉地遵从他的意愿。这份从容与神秘,让家人啧啧称奇,甚至偶尔会感到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敬畏。

相比之下,唐家的小宝宝便活泼多了。她如同所有普通的孩童般,爱笑、爱闹、爱撒娇,举手投足间满是天真烂漫。可她的不同之处,便是那一张精致得无可挑剔的脸庞,粉雕玉琢,娇俏可爱,眉眼弯弯时,便似春日里最明媚的一抹阳光,让人一看便忍不住想再多看几眼。于是,她的父母索性取名“倩”,愿她一生如其名,美丽动人。

这一天,是林曦第一次见到唐倩。

宴会厅内,欢声笑语此起彼伏,然而,在众多亲朋围绕的喧嚣之中,林曦却一眼便望见了那个被簇拥在人群中的小女孩。

——她太显眼了。

她被母亲抱在怀里,小小的手攥着一枚奶糖,正懵懵懂懂地四下张望。温暖的灯光映在她嫩生生的小脸上,像是落了一层温柔的光晕。她轻轻眨着长长的睫毛,水灵灵的杏眼中满是对周遭新鲜事物的好奇。

林曦看着她,忽然心中泛起一丝异样的悸动。

是她!

他霎时明白自己为何会对她产生这般关注,只因那莫名的熟悉感只能来自于他心心念念的那一人!这一刻,喧嚣声仿佛远去了,眼前只剩下她一个人。

终于,在两家父母的安排下,两名小寿星被并肩放置在蛋糕前,众人围在周围,为他们拍照留念。

灯光亮起的瞬间,林曦忽然伸出了自己的小手,轻轻握住了唐倩的手。

那只小手软软的,暖暖的,比他想象中还要柔嫩。

唐倩愣了一下,偏过头来看他,圆溜溜的眼睛中满是诧异。

片刻后,她忽然“咯咯”笑了起来,露出一个甜甜的笑容。两颗米粒般的乳牙映着灯光,像是小兔子一般可爱。

那笑容太温暖了,暖得林曦的心都被融化了一样。

他从未想过,自己也会因一个人的笑容而心生悸动。

于是,在这喧嚣的宴会上,他也终于笑了。

——这一世,他重回人间的第一个笑容,便留在了这张合影之中。

~~~~

十二年后,X市同仁中学初一年级入学典礼

九月初的天空湛蓝如洗,空气中仍残存着夏末的暑意。X市同仁中学的大门口人头攒动,熙熙攘攘的学生们穿着整洁的校服,兴奋而紧张地迈入这座赫赫有名的学府。

同仁中学,是全国第一重点中学,百年传承,人才辈出,是无数学子梦寐以求的求学圣地。每年的招生名额都少之又少,多少家长为了一张入学通知书绞尽脑汁、费尽心力。然而,这对林曦而言,根本不算什么。

以他的资质,考入同仁中学是理所当然的事。甚至,早在小学阶段,他就数次被推荐跳级直升,却被他一一拒绝了。他在等一个人,一个比他稍慢一步的人。

——唐倩。

他要和她一起进入这所学校。

这一年的入学典礼,礼堂内座无虚席,热闹非凡。

而他的目光,仅停留在一个人身上。

在人群之外,唐倩甩开父母的手,双眼亮晶晶的,兴奋地一路小跑进礼堂,风一样地向他奔来。她依旧是那般娇俏灵动,眉眼弯弯,笑容灿烂得像是带着阳光的温度。她的步伐轻快,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棉花上,轻盈得毫无重量。

林曦站在人潮中,目送着她飞奔而来,嘴角不由自主地勾起了一丝温柔的弧度。

他等到了。

然而,就在这时——

在唐倩身后,一个娇小的身影映入了他的眼帘。

那是个身材瘦小的女孩,身上穿着一套明显比她大了一号的校服,显得格外不合身。她站在礼堂门口,没有急着进去,而是定定地望着唐倩,双眼中满是艳羡。

在攒动的人头中,她的存在并不显眼,甚至可以说是被忽略的。

她看起来比所有的初一新生都要小,顶多十岁出头,在这一群十二三岁的孩子中显得格格不入。而同龄的孩子正急于长大,面对这个“小不点”,周围人并未给予她太多关注,甚至有些刻意忽略。

但,林曦的目光,却落在了她的身上。

这一刻,他的心脏猛地一缩,仿佛有什么东西狠狠揪了一下。

这种感觉……为什么如此熟悉?

她的眼神、她的气息、甚至她立在原地那股若有所思的神情,都让他莫名心悸。

如果……如果不是他已经认出了唐倩,若不是他清楚地知道唐倩是那个与他一同转世之人,那么,他甚至会怀疑,这个女孩才是他前世的那位“她”。

但,她不可能是。

~~~~

**同桌**

缘分,有时候就是这样奇妙。

唐倩拼尽全力与林曦考上了同一所中学,却在分班时偏偏被分到了隔壁班。而站在林曦身旁的,是那个个头娇小的可爱女孩。

“林曦,许晴!你们站到前面来。”

班主任的声音从前方传来,林曦微微一愣,这才知道,她叫许晴。

——而且,好巧不巧的,她成了他未来六年里朝夕相对的同桌。

许晴个子小小的,走路轻盈得像一只小鹿。她仰头看了看身边的林曦,忍不住嘟囔道:“诶,你为什么一直看我?”

林曦迅速移开视线,语气平静:“我没有。”

许晴扬起小小的眉毛:“明明就有!从排队开始就一直在看,刚才坐下了还在看!”

林曦一时无言。

许晴无奈地叹了口气,拍了拍他的胳膊:“算了,我大人有大量,不与你计较,以后咱们还要做好同桌的。”

林曦诧异地看了她一眼,飞快地又扭过头去。

许晴左右晃晃脑袋,忽然盯着自己课桌上的学号牌,惊奇道:“诶,你说,这学号是按身高排的吧!”

林曦眉角抽搐了一下,他大概已经猜到接下来的发展了。

果然,下一秒,许晴满脸疑惑:“可咱俩的入学成绩明明都是满分,凭什么你排第一,我排第二?”

林曦一怔,飞快地扫了一眼墙上贴出的入学成绩单。

——还真是!

他默默看了一眼她不服气的小脸,然后,缓缓开口:“……然后再按身高排的。”

许晴顿时绽放出一朵大大的笑容,眉眼弯弯,十分自豪地拍了拍自己的课桌:“我就说嘛!看来,我总算还是比你高一点点的!”

林曦:“……”

铃铃铃——

第一节课刚下课,隔壁班的唐倩便迫不及待地跑到林曦所在的教室门口张望。

林曦低头收拾着课本,正准备下一堂课的内容。忽然,旁边的许晴用小小的胳膊肘捅了捅他,语气里带着几分调侃:“你女朋友来了!”

林曦指尖顿了顿,明明知道唐倩就在门口,嘴里却下意识地反驳:“她不是我女朋友。”

话一出口,他就意识到不对。

——他明明知道,唐倩是他生生世世追随的人。她迟早都会成为他的女朋友,甚至……是他此生唯一的归宿。

他为何要否认?

许晴歪着头,撇了他一眼,慢悠悠地丢下两个字:“谁信。”

然后,她一蹦一跳地跑出了教室,顺手给门外的唐倩指明了林曦的位置。

林曦怔住。

他目送许晴的背影消失在教室门口,心里忽然升起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违和感。这感觉太奇怪了,就像是……命运的轨迹里,突然多了一抹不该出现的颜色。

他微微抿唇,压下心头异样的情绪。

当他再度抬眸时,唐倩已经欢快地朝他走来。她甜美的笑容如同夏日暖阳,毫无悬念地融化了他心头那一丝莫名的不安。

林曦终于露出了一抹温柔的笑容。

~~~~

**掰手腕事件**

一年后,林曦的个头猛然抽高,终于摆脱了“比许晴还矮一点”的小不点形象,一跃成为同龄人中身材高挑的佼佼者。再加上他本就出色的外貌与优异的学习成绩,一时间竟成了**校草级**的人物。

而唐倩,自然也不负众望,成了学校公认的**校花**。

许晴站在两人中间,望着这对光芒四射的青梅竹马,若有所思地摸了摸自己的头顶——嗯,虽然她还是个子最小的那个,但好在她有个大优势。

她的力气,可是最大的!

这天放学后,许晴双手叉腰,颇为不满地盯着林曦:“虽然你个子长高了,但力气不一定有我的大!你敢不敢跟我比掰手腕?”

林曦看着她瘦瘦小小的手腕,忍不住扶额:“……好。”

五分钟后,林曦满头大汗,咬牙坚持,最终还是输了。

许晴得意地扬起下巴,脸上绽开灿烂的笑容:“我就说嘛,还是我厉害!”

她随手掏出一块干净的手绢递给他:“看你这一头汗,还是锻炼不够,拿去擦擦吧。”

林曦怔了怔,接过手绢,低头一看,见上面绣着一个“晴”字和几朵精致的小花。针脚细密,显然是手工缝制的,不由有些惊讶:“你自己绣的?”

许晴得意地点头:“当然!”

就在这时,一个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无赖家伙大摇大摆地走过来,拍着桌子叫嚣:“这简直是岂有此理!林曦,你这孬种也太给我们男生丢脸了!小妹妹,你吹牛之前得先跟你大哥我比比才算数!”

说着,那无赖同学就要摆上手腕挑战许晴。

然而,他的手还没摆稳,就被林曦一把握住,目光冷淡:“谁是孬种,比了才知道。”

三十秒后——

那位**连续两年留级**、以聚众打架闻名的无赖同学,在众目睽睽之下,灰头土脸地铩羽而归。

消息很快在年级里传开,校草林曦“以掰手腕之姿”击败校霸的事迹,顿时成为校园传奇。

许晴却不服气地嘟囔:“你明明是输给了我的。”

林曦:“难道,你想让那些留级生天天来找你单挑争胜负么?”

许晴仔细一想,后知后觉地打了个寒颤,果断摆手:“……算了,我大人有大量,不与你争这虚名。”

林曦:“……”

——

那天傍晚,唐倩照常来找林曦,听说了掰手腕的事,不禁自豪地拍着林曦的胳膊:“林曦哥哥打架可厉害了,都是从小为了保护我练出来的呢!”

许晴闻言,悄悄瞥了林曦一眼,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腕,皱了皱眉头,郁闷地走了。

林曦看着她离去的小小背影,心中忽然升起一种想要追上去的冲动。

但,他终究没有行动。

~~~~

**许晴的变化**

第二天上午,许晴没有来上学。

林曦自习课时望向空荡荡的座位,眉心不自觉地蹙紧。

——她甚至没有请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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