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随意,换什么话题都是你的自由。”
“那么你知道缔结仪式吗?(Conjunx Ritus)”
“不知道。”
过于迅速的回答。
看来他不知道,但多少通过前面那个词猜到了这是什么意思。
“那你还记不记得我想做的实验?”震荡波问。
“……你确定现在要谈这个?”
明明还有无数更急迫,更值得商谈的内容。
“当然,应对宇宙大帝的准备我已经竭尽所能,除此之外,这对我来说就是头等大事,这是对火种诞生的研究——也就是对生命本身的研究,科研的终极目标之一,如果这个实验没有做完就死了,我恐怕会化作比幽灵更执着的怪物缠着你的。”
你已经是了。
讲这句话咽回去,海格特问:“事先声明,我不觉得这有什么意义……需要我做什么?”
“不,”科学家摇摇头,“我现在只是需要论证,而不是要完成。”
“论点是?”
震荡波认真道:“其实我们已经完成了仪式。”
“……稍等,我要给警方和法院打电话,你肯定是在欺诈。”
“我没有骗你。”科学家阻止了他,“先听我说。”
首先是亲密之举。
通常表现为长时间的肢体接触。
“这一项是在尼昂,你为了保护我的时候完成。”
海格特想起来,那是他帮震荡波挡下来自另一个宇宙的攻击时发生的事,他抱住了震荡波的机体。
“换作别人我也会那么做的。”
“就当是这样吧。”震荡波并不在意,“然后是下一条。”
坦诚之举,说出一件隐私之事,褪去自己的虚荣。
关于这一条,海格特没有提出什么反驳,事到如今,两人之间几乎不需要更多坦诚。
“赍礼之举,送一件礼物。”震荡波对此没有多说,继续道,“最后是做一件伟大的事来证明两人的感情,被称为证明之举。”
“这……”
“对吧?我们早就完成了所有的仪式。”
然而。
“已经坏了。”
“什么?”
“你送的望远镜,在开启至高之门的时候就被我毁掉了,”海格特侧过头雕,“所以严格来说,这四条里目前只有三条能成立。”
听见这话,科学家沉默了一阵。
过了一会儿,才故作轻松地开口:
“没事,起码我是现在你认识的人里,完成得最多的一个。”
“……”
“我是完成得最多的是吧!?”
“不是这个问题,我只是在思考,”面对警惕起来的震荡波,海格特不紧不慢地道,“如果单方面的坦诚和送礼也能算作仪式的一部分,不会导致很多问题吗?”
“这些行为确实在火种挚友或者火种兄弟之间也很常见,但如果没有心意相通,最关键的证明之举就无法达成。”
“真的吗?”
海格特皱起眉,然后看向震荡波。
“那你说,我出于不希望任何人死亡的想法,而数据化整个星球的行为——”
算不算是证明了自己对塞伯坦人的感情?
“……”
这回轮到震荡波沉默了。
“我觉得更像是对星球本身的感情,不过这个问题重要吗?”
“当然,因为如果算,那还有一位也能达到标准。”
“谁?”
“机器狗。”
送了礼(透光蓝矿做的口罩)、有过亲密接触(机器狗趴在他旁边睡过觉)、有过坦诚(讲起兽形金刚的过去)。
“……”
“……”
【“警告:我听见了。”】
通讯里传来声波的声音,明明火种离得很远,大概他针对磁带部队的名字有着听力上的额外强化。
“对不起,”海格特说,“但我只是想借此机会证明这些仪式有多荒谬而已,我知道你们对这些东西都没兴趣。”
“确认。”声波先是肯定了这一点,紧接着又问,“机器狗让我问你,是否加入兽形金刚的挚友协议……”
通讯中断了,信号遭到了干扰。
震荡波若无其事地放下手里的装置,连解释一声的意图都没有,直接继续了刚才的话题。
“你不需要思考其他人,因为有一件事不同。”
“什么?”
“你对我是抱有感情的。”
“感情?但无论我是喜欢你,还是憎恨你,又或者既不喜欢也不憎恨,这在我眼里都没有什么不同。”
“为什么?”震荡波问。
“需要理由吗?”
“不管需不需要,理由都肯定存在。”
“……”
“你的沉默代表了什么?”
不知何时起,面前的景色变暗了,风也吹得更加猛烈,黄矮星被云层遮挡,让世界呈现出一片浅灰。
一切都失去了色彩,像是被困在只有黑白二色的照片里。
但是远处的街上,人们还在继续行动。
就好像没看到这回事似的,继续自己的日常生活。
违背常理的一幕,简直就像是本应毁灭了的世界,还在不自然地继续运行似的。
海格特思考了一会儿,该不该讲这句话说出来。
最后。
在叹了口气之后,他直视了震荡波的光学镜。
“我无法回答这个问题。”
“但是我的确……一直在看着你。”
谈话间。
对星球级的毁灭者,已经有如迫降的墓碑般接近了塞伯坦。
“嗯,我知道了。”
震荡波这样说着,再次抬起头。
面对那个世界末日的元凶,他的光学镜里没有杀意,没有恶意,完全没有期望其他事情。
仿佛这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开始最后的实验(证明)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