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黑风高夜,今晚夜色很美。但兰希没有丝毫心情驻足去欣赏,他拖着沉重的行李箱,一步一步,在别墅区的柏油路上走了好一段,终于,拦到一辆出租车。
“萧永慕,在吗?我有事需要去找你一趟。”他在意识海里问。
没有回音。自从找了个对象,萧永慕进意识海的频率几乎算得上急速下滑。更何况现在夜已深,萧永慕极大可能性在床上,至于在床上或静或动,那就不很清楚了。
但现在,萧永慕是目前唯一可以处理这个情况的人。
于是兰希掏出手机拨通了萧永慕的号码,响了好久,接通,电话那头传来萧永慕睡得迷迷糊糊的声音,“谁啊?”
“我。”兰希声音很严肃,“在家吗?事态紧急,我过去找你。”
“行啊,”萧永慕想都没想就答应下来,“找我什么事?这么火急火燎的。”
“我到了和你说。”兰希抬头瞥了眼后视镜里敦厚老实的出租车司机,司机见他放行李箱进后备箱里放得艰难,还热心地上前搭了把手。若知道里面是个大活人,估计能被吓够呛。
“这就是你说的事态紧急?!”
穿着睡衣迷迷瞪瞪下来接人的萧永慕瞳孔骤缩,大惊失色尖叫道。
无他,兰希哼哧哼哧搬进来一个大行李箱,他还以为是离家出走求他收留什么的。没想到,行李箱拉开一角,露出半个人脑袋来。
紧致,弹性,毛绒绒。
一瞬间,萧永慕脸都绿了。
“卧槽,卧槽卧槽卧槽,大哥你杀人了?行李箱里不会是尸块吧,你就……你就这么打车过来的啊……”他迅速压低声音,“谁呀?你不会把傅衡渊杀了吧,真是他啊!你怎么能这么鲁莽!”
萧永慕的困意完全消隐无踪,他跺跺穿着拖鞋的脚,在客厅急得团团转,“就算他是个纯傻逼但你怎么能杀人呢?哎呀,冲动是魔鬼,你你你,接下来可怎么呀呜呜呜,我去我别墅后花园挖个坑把他埋了?”
兰希盯着看他连珠炮般一连串的输出,热锅蚂蚁一般的焦急神态,以及迅速将自己放到了帮凶这一位置的思维方式,狠狠被逗乐,发出今晚第一个发自内心的笑容。
“没死,就单纯晕了。”兰希笑道。
“啊……那就好那就好,吓死我了,我这么一个遵纪守法的好人差点成共犯了。”萧永慕拍拍胸脯,放下一颗心来。
“所以你找我,是来……”
“阉人。”兰希说。
啊这——
萧永慕缓了一小会,狠狠揉了把自己本就被压得乱七八糟的头发,发出两个你字又迅速收声,“别在这里说,你先跟我来。”
萧永慕转了一圈,将拉着行李箱的兰希推进了自己的书房。
“有人在客卧睡觉。”萧永慕趴在门缝里观察了一会儿,将门关严实,转身过来的表情是心有余悸。
“夜葬雪啊,”兰希仅花费0秒就猜出了客卧睡觉的人是谁,“你这霸总当的,在自己家还这么鬼鬼祟祟。”
“还不怪你!”萧永慕狠狠翻个大白眼,没好气道,“你自己来我家我用得着这么偷偷摸摸吗?你带个行李箱,行李箱里还装个人,这算怎么一回事啊!”
于是话又说回来。
兰希弯腰将行李箱完全拉开铺平在地上,折叠成扭曲形态的傅衡渊正委委屈屈地缩在行李箱里。
兰希蹲下身,翻了翻他被烟灰缸痛击的脑袋,浓密的头发下有一大肿包,但幸好没出血。
萧永慕也俯身下来,两人排排蹲,看看失去意识的傅衡渊,又看看彼此的脸,一时间相顾无言。
“我不会阉人啊……”萧永慕说起这个话题来就有点蛋疼,他开始胡乱畅想,“是不是像兽医给那种流浪猫狗绝育一样,剖开,摘了,缝上。”
“嘿嘿,多离谱啊。等傅衡渊一觉醒来,发现自己伤的是头,没的是蛋,会不会有点过于惊悚了,这妥妥鬼故事啊。”萧永慕的思维天马行空。
兰希颇有些好笑地看他一眼。
“你想啥呢,没说让你动手,你有没有那种特别信任的医疗团队,出个方案,有没有吃药或者扎针就能抑制性.欲的方案?”
“……我问问。”
二十分钟后,排排蹲的人员变成了三位。项睿脸色铁青地盯着行李箱里的傅衡渊,看看蹲着的兰希,看看蹲着的萧永慕,伸手试探了下他的鼻息,又扒开他的眼皮凑近看了看,揉了揉眉心,闭上了眼。
不敢睁开眼,希望是他的幻觉。
“别光沉默啊,支个招啊。”萧永慕推他。
项睿被推得左摇右晃,认命般睁眼,“认识傅总的脸的人非常多,他醒来一定会尽全力调查。若真要悄无声息地……消除……缩减……剥夺……人家的性功能,也可以办,但能给我个理由吗?”
项睿本来有点抓狂,但现在不是抓狂的问题,他好奇得要炸了。
“你认识这位吗?”萧永慕指指兰希。
项睿道,“有过一面之缘。”
“所以是认识的,”兰希努努嘴,“地上这位老出轨,我怕得脏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