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葬雪没说话,脸上的笑容似乎仅仅只是保持了一个友好的弧度,并不代表任何其他情绪。
“哎,等等,有人找。”季源晃晃手里的手机。
有人来电,季源也没有起身去接,而是四平八稳坐在餐椅上,当着夜葬雪的面按了接听键。
正在通话中,两人却谁都没先作声。
最后还是季源先开的口,“哥哥醒啦,身体怎么样?没有后遗症一类的吧。”
陆观宁没接这句不咸不淡的例行问候,“你人呢?”
“家呢。”季源简短一句。
对面的夜葬雪诧异地瞥他一眼。
电话那头的陆观宁不说话了,他也没有想到季源会用这样轻飘的口吻回复,不冷不热的态度让他不由有些气闷。
但没挂通话。
常理来说,这种时候不应该守在床前,就算不是嘘寒问暖,也该积极表现守护陪伴。这人可好,一觉醒来人影儿都没有是几个意思,眼色呢,情商呢,人性呢。
“家里有事?”
“没有哦。”季源说。
“那……”你现在这个态度是做什么。
仿佛是听到了他的心声,季源温柔给出了答案,“哥哥看不出来吗?我生气了哦。”
于是对面只余轻浅的呼吸声。
“气得非常恰到好处是不是,帮你打怪,带你回家,叫来医生,才一个人暗自神伤悄咪咪离开,是不是显得非常委曲求全了?”
陆观宁沉默了一会儿,“你当时在门口站了多久?”
“挺久,而且那个门,它没有那么隔音,你懂吧。”季源说。
陆观宁不由开始回忆包厢里评价季源的闲言碎语,季源到底听到了多少。
“算了,不是非常重要。不过我希望下次见到你时,我可以听到一些好消息,比如那个叫杜峥的家伙得到他应有的下场,比如给我发消息把我叫过去的某人得到一些小惩罚,之类的。”
什么叫下次见到你。
“可以。”陆观宁说。
“哇,那很厉害了。以后他们闲聊的内容就变成了听说陆少为他身边那个情人雷霆之怒,好宠爱呀,我们可要夹着尾巴做人,不要再在背后讨论人家是非啊。”季源声音里带上笑意。
“那下次见面是……”
“半个小时后,我打车过去的话。地铁就得一个小时了,看你想选哪个。”季源说。
“……”
挂了电话,季源抬头,对面的夜葬雪依然保持他通话前同样的坐姿同样的神情,但莫名的,季源觉得他落在自己身上的视线有变化。
变得认真了很多。
“陆观宁?”夜葬雪说,虽是问句,但已经是肯定的语气。
“你听声识人的能力很强啊。”季源胡扯道,“对了,我们说到哪里了,你和萧永慕是朋友关系吗?”
夜葬雪的神色突然变得微妙起来,或许是这通电话,让他真正接触到面前这个人无畏的底色,于是他也不甘示弱较着劲儿一样,稍稍剥离了自己虚伪的温顺面具,“大约,你和陆观宁的关系,就是我和萧永慕的关系。”
“原来是情侣吗?”季源说。
夜葬雪盯他。
“哈哈,开玩笑。”季源起身,“我这样的人不太好肖想这些的。噢,当然,我不是很清楚你的背景,也不好做类比。”
夜葬雪无奈摇摇头,“也不一定,也有不少人与贵族少爷陷入爱河修成正果跨越阶级的。”
“你会这样想吗?那祝你成功,我就算了。”季源那衣服准备走,快要迈出大门又停下,回头。
“我倒是不觉得,他们那些身经百战的上等人会对我们这种产生多么深厚的怜惜和感情。我不是很相信爱情,人类的劣根性注定了他们的卑劣,而金钱和权力只会加剧恶的存在。有相当长的一段时间,我都自诩自己是个无性恋。”
“有些说多了,毕竟我昨晚被那些垃圾恶意地羞辱过。你这样温柔包容无争的人设,提前给自己打个预防针吧。”
“不过万一人家喜欢你立志成为你的真命天子呢,也说不准。但我是没有接收到很多善意的。”
“可能恶人相吸,毕竟我也,并不是个什么好人吧。”季源耸耸肩,无所谓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