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林璟看过的《红楼梦》里,贾母哭着闹着要回金陵老家,也是贾代善没了许多年了的时候了,而且贾赦贾政都是她亲生的。林桓可还活得好好的呢,他敢露出半点意思,林桓就敢让他在姑苏老家待到重新投胎。
何况,光看年纪也知道林清的亲爹是谁都不可能是吴夫人——他就比林清大八岁,哪朝哪代都没有八岁当爹的。感情牌是没得打了,虽说礼法上他也是爹,但礼法的效用具体到个人到底如何,只看“举秀才,不知书;举孝廉,父别居。”这句话就可知一二了。
再者,离间人家母子不说做不做得到,也要他敢才行——林桓不在乎吴夫人怎么对待儿婿,只要不出格就是了,横竖从古至今都没有家姑管到儿婿上的,但是吴夫人要是把手伸到外头女人身上,还是林桓唯一的儿子和长孙,她也不是什么心慈手软的人。
冬月廿八,林家人从姑苏出发,船行过半程,运河上已见得薄冰,待过了淮河,若没有破冰开路的船工更是寸步难行,只庆幸她们乘的是官船,虽然慢了些,到底还能行船,还来得及在京城喝上一碗腊八粥。
林桓有公务在身,又是轻装上阵——大头的行李都留着几个舅爹在后头慢行入京,自然比林清一行到得早,先已得了信,便估摸着日子早命管家近几日都带着车马在码头等候。将几船行李交给管家料理后,林清便奉吴夫人往林家在京城的宅邸。
一行人到时,林桓尚未下衙,是以,直到华灯初上,林璟才第一回见到祖母。
林桓生得儒雅,将近知天命的人看着半点不显老,不考虑性别的话,比林海本人符合原著对“林如海”的描述,考虑到性别的话,鉴于大雍称母之姊妹为叔伯,说她是大叔型美中年也当不得错。
看在她曾在不知情的时候已经拯救自己于水火——自打收到林桓的信就赶着收拾行装上京,吴夫人和裴雪忙得脚打后脑勺,自然没心力争孙子抢儿子了,谁有空就放在谁的院里照看,林璟也落下个清净。
其实听八卦还是有意思的,毕竟她现在不能说话不会走连坐都撑不住,问题是有声音她就睡不着,但是看到她眼皮打架,不论是吴夫人还是裴雪都会让奶娘抱她去睡觉。
吃瓜吃一半已经够痛苦了,回回都是捧着对半开了的西瓜挖个两三口就被连瓜带勺给端走了,另一半如法炮制,再到下回又换了个新瓜……七零八落的,全凭记忆玩缺失零件版拼图,这谁受得了啊?
所以,在林桓要抱孙子的时候,林璟很给面子地奉上大大的无齿笑脸。
不过修整了一二日,林家便忙碌了起来,林桓自在衙门办公不提,她新官上任,又正在年节下,不拘是林清还是吴夫人裴雪都不得清闲,这些往来应酬多不干林璟的事,只除了一家,姑苏林氏本宗的睢宁侯府。
早接到拜帖,林海亲自等在大门外相迎,再三向林桓告罪:“太太原想亲自来迎伯母的,只是实在身子不允许。”
“朝阳她……”林桓顿了顿,没有继续说下去,只道当去探望才是。
睢宁侯单名一个桐字,表字朝阳,曾任太仆寺少卿,可惜身子不好,早早致仕了,经年只靠着爵位度日。
是真的身子很不好,说三天病两头都是轻的了,活脱脱一个病美人,还是郭嘉那款军师型。
如若不然,林桐在仕途上该很有成就的。她是当今的伴读,曾随军西北——也是因此多袭一代侯爵,不然林海都没资格,当得一句文武双全,奈何先天不足,打小精细养着,看起来与常人无别,实则底子早就坏了……
及至如今,只能在家中静养,连院门都出不得。
“太医说,若是熬过了今冬便能渐渐好起来了。”林桐的夫人赵氏勉强笑了笑,想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雀跃一些,但是想到太医的言外之意,他哪里能高兴得起来?
若是熬不过,就没几日活头了。
也正因此,林桐才在林海高中的消息传来后,第一时间拖着病体去荣国府商议亲事,见到比自己还小几岁的老友如今的样子,贾代善也不好受,应下了一应礼节从速不从简——她国公府的小郎档次不能掉,好在只要钱到位,这都不是问题,赶在年前发嫁了男儿,为此还和夫人闹了老大的不愉快。
史夫人最疼贾敏这个小男儿,眼见他的大婚叫亲娘弄得这样仓促,倒跟恨嫁似的,哪里高兴得起来?也就是林家拿钱把场子撑起来了,除了时间赶挑不出半点毛病,贾代善还为此从私库拣了好的给贾敏添作嫁妆,否则他怎么都咽不下这口气。
贾敏是很典型的大家闺秀,也证明了贾母说黛玉像女儿没带亲妈滤镜,真正是见着了才知道“两弯似蹙非蹙罥烟眉,一双似泣非泣含露目”到底是个什么样子。
成功打卡——虽然没工具给她合影,贾敏这个绛珠仙子转世的亲娘的同位体,大概率未来林妹妹的亲爹,《红楼梦》没正面出场过的重要背景板,也叫林璟觉得此行不虚。
主要是不枉她放下成年人的自尊出卖那张真·婴儿肥的可爱小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