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长虞收刀入鞘。
帐内尸骨堆积如山。
先前那通风报信的士兵是谢长虞的亲信,他见谢长虞面色不善顿感不妙,本想追上来劝,可是根本没用。他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被喝退到了门外,才踯躅犹豫片刻,谢长虞便已走出营帐。
谢长虞边往出走,边用布巾仔细擦拭指间血渍,血将他额头的碎发打湿成绺,豆大的血珠啪嗒啪嗒地往地上砸,洇得地面一串殷红。
士兵悬着的心彻底沉进了谷底,见状,忙抹汗跟了上去:“谢将军,那些人有好几个都在汗王手下……到时汗王若是问起来,只怕会不好交代。”
羌戎歧视汉人,谢长虞能坐稳上将之位,背后少不了汗王的鼎力支持。
且最近各草原部落间亦是暗潮涌动:比如今年冬祭,其他几个汗王表面上赞颂谢长虞挥师南下、开疆拓土的功绩,话外却分明在嘲讽他们的札木合汗王,就差明着告诉大家,羌戎迄今为止的一切功劳都是谢长虞带来的,没有谢长虞,就没有札木合如今的汗王之位,更不会有羌戎部落的今天。
汗王虽未理会这些不怀好意的挑拨之言,可谁敢保证札木合没对谢将军产生戒心。偏偏这种时候,谢将军还要为了那个贱奴和汗王别苗头,这可如何是好?
想到这些,他的心越来越焦,却听谢长虞道:“今日的事,本将自会与汗王解释。”
“可是谢将军……”他隐隐感到了危机,一个爬床的汉人奴隶罢了,却能让谢长虞冒着被汗王问罪的风险,将刀对准羌戎的勇士……
谢长虞擦干手上的血,狭长的双眼掠过一抹冰寒,但转瞬便恢复平静。
“跟好他,凡欲行不轨者格杀勿论。”谢长虞擦净血渍,信手将布巾抛进火盆,火苗舔舐布帛,顿时劈啪作响。
士兵眉头微皱,想说些什么,但是瞄见谢长虞此刻的脸色,他顿时将到嘴边的话咽回了肚子里:“是,属下遵命。”
……
吩咐完善后事宜,谢长虞回了营帐。
血衣杀气太冲,他褪去外袍时,方觉身上血渍半干,已有大片黏在了身上。